吴文瀚笑道：“敢情你也被人管着啊！” “我说，你宿舍那小子喜欢你吧。”他凑到你耳边说，“我就说嘛，他看你的眼神不对。” “嗨，放轻松，这没什么的大不了的。”他说，“呃，我还看过男同性恋小说呢。” “一开始不知道啊，地摊上随便买的，看标题和封面还以为是上世纪八十年代的严肃文学呢，看完才发现。我说呢，那卖书的老头奇奇怪怪地盯着我看。” “有啥恶不恶心的，爱情又不分性别。再说了是他喜欢你，和你有什么关系。” 你说：“小卖部可以给现金的吧。”你从兜里掏出五块钱给他。 他趁值守老师不注意，猫着腰从后门溜走了。十分钟后他拿着一袋辣条回来，你俩缩在最后一排，一人一根地吃。他隔着包装袋把最后一根撕成两半：“一人一半。” 你愣了一下，咬住了辣条。 十点放学铃声响起，你和吴文瀚夹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从黑暗森林谈到曲率驱动, 从光速飞船聊到二向箔。还没有聊尽兴, 已经到了学校大门口。 于是他在外，你在里，隔着学校外围的长长围墙，你们像多年后重逢的老友般聊着书中内容, 双方都有说不完的话。 他从书包里拿出草稿本，通过铁栅栏的缝隙递给你。那晚月光明亮, 照清了本子上的推理过程和公式，他不时向你解释几句, 问你这个模型如何。 不知不觉中你走到了尽头。你面前是死角, 不能再隔着铁栅栏陪他走下去。 “对啊。”你说, “这一页撕给我吧，我晚上仔细看看。” 隔着一道铁栅栏，学校外灯火通明。奶茶店、书店、小推车前都挤满了学生，嘈杂又热闹。 你问：“你认识她吗？” “……啊？”你忙道，“对不起，耽误你了。” 你点点头。 “不用吧……” 女生向你们走来，她穿着缀有碎花的浅蓝色连衣裙，浓黑的头发又长又直，别着一枚红色发卡。她隔着栅栏站定，露出热情友善的笑容，自来熟地伸出手，看样子是想与你握手，但铁栅栏间隙太小，她只好缩回手改为抱拳。 吴文瀚笑着对你说：“我跟你说，她可崇拜你了，天天搁那看红榜上你的照片。” 女生说：“你数学考148，我也崇拜你。” 他正式向你介绍：“她叫宁茉，是我对象，我俩穿开裆裤的时候就认识了。” 你由衷地赞叹：“真棒啊。” 吴文瀚说：“嗨，这不算什么。你先去大学探探路，等我一年，随后就来。” “我怎么不相信呢？” 那晚你沿着围墙慢慢地往回走，月已完全隐入云后，只剩满院漆黑。绿色花藤上的红色花朵也已失水枯萎，颓败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