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听惊道：“电灯泡……” 荀听搬过来这装置，打量了一圈，发现它竟然还连着一个简陋的手摇电磁发电机，只不过年久失修，已经无法发电了。 ……她不愧是构想出“昇塔”原型的机械师，她要是活到现在，估计晟洲大陆要进行第二次工业革命了。 仔细看的话，立碑上还有他们每个人的牺牲原因和逝世时间—— 他们死时没有英雄戏剧里唱得那样壮烈英勇。有人甚至是无声地离开的，有的人牺牲时反悔了一瞬间。 哈维戈写道：“可就是那样一个‘自私怕死’的小姑娘，却下意识地为娅尔萨大姐挡下了野兽的撕咬。” “可是，我们究竟是怎么走那么远的？从南希伯暂居地到圣甘有那么遥远漫长啊……我们居然把灼热旗帜的光亮点满了整条路。” “那样长的路，我再回头再走一次，沿途捡起你们的尸骨时，却浑然不觉。” 永恒中央的白沙静谧安宁，是沉睡的好地方。 却杀说：“时间已过百年，就算是他们不是因为意外而死，一直平安顺遂，也无法活到现在。” “听，”却杀看向他，“你觉得，永恒是一件好事吗？” 他一时不知道这怔愣的反应是因为却杀的话，还是因为却杀第一次亲近地喊他姓名的单字——他一瞬间差点以为却杀让他“听”什么动静。 荀听不禁心想，这算是某种意义上与496号的想法共通了吗？ “嗯，”荀听早就发现了，这副巨大的骨架上几乎刻满了字。 她和萨尔娅一样都染了黑沼病，但她的身体素质很好，本来是能抗过去的。 哈维戈小队在逃难进蜃楼市之前，刚刚经历了一次损失极大的战斗，负责指挥的她愧疚万分，这一路的物质、精神压力压在这位副队长的身上，她的信念早已危如累卵，却被一张沉静强大的皮囊包裹着，不叫任何人看出来。 仆人在蜃楼市偷了爱因和鹜的包裹只身逃跑，愤怒的塔微在一层发生空间错位追上了他——那仆人是与她从小长大的下属，她们本亲同家人。 他要悬崖勒马，他要回头。 之后……她亲眼看到仆人被触手拽进了酒桶中，那害怕又憎恨的目光瞪着她，而她被地窖中诡异的吟唱吸引着定在了原地。 触手闭合，墙壁蠕动，“子宫”开心地包裹了惨叫的人类孩子，为他唱起了童谣。 那一刻起，她就受够了这一切，她把队伍的希望全部寄托给了哈维戈。 荀听找到了左边从上往下数第三根肋骨，上面的刻字写着：“……我是胆小鬼，不敢说自己痛苦，不敢说我很爱你，哈维戈。” 怪不得哈维戈对这里的刻字如此记忆深刻。 原来，所谓“献祭仆人”背后的真相是这样的。 英雄论迹不论心，无论塔微认为自己是“逃避”还是“懦弱”。一个能做出“牺牲自己拯救队伍的人”，都不应该被叫做胆小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