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颜失魂落魄地离开沈青未的家,走出小区门口却不知道自己该往何处去了。
车流依然不息,行人依然匆忙。
江颜忽地眼前一黑跌坐在冰冷的马路边石上,腰被石角狠狠磕了一下,小区保安亭里的保安急着把她扶起来,“没事儿吧?需不需要帮你叫120?”江颜摇头,她能有什么事,该去医院的是独自在家里酗酒的沈青未。
“小姑娘是低血糖还是失恋了?”保安大哥放了手,又问:“能站稳吗?”
“能,谢谢您。”江颜回答。
她觉得自己有些耳鸣,头也跟着晕乎乎的。
走得离保安亭很远了后,才缓缓沿着墙根儿蹲下身,手和脚都是麻的。
江颜掏出手机,拨了几下自己那可怜的通讯簿,毛毛在亲姐的婚礼上,苏晓森在喜欢的人身边,亲妈在国外,最后她向江建华打去电话,“爸,不好意思麻烦你,但你现在能来接我回家吗?”
江建华问了地址后,就匆匆挂了电话。
当江建华在一个拐角的墙边见到江颜时,江颜正一个人蹲在地上垂着脑袋痛哭,江建华哪见过这场面,就连江颜抑郁自杀的那一年,他也没见她这么哭过。
“爸爸来了。”江建华心疼,却也没能将自己伸出去的手放到江颜的头上。
江颜为自己擦了眼泪后缓缓站起身,“走吧,回家。”她说。
江颜久违坐进江建华的车后座,好像是自打小学后她就没坐过江建华的车了,江建华每天有一万件事需要忙,接送孩子上下学好像不是这辆车该做的事。
又下雪了。今年的雪尤其厚,来年定是个丰收年。
江颜抬手蹭蹭被冷空气冻得发痒的脸,江建华在前面默默开车,陌生的父女俩默契地沉默。
进了家门后,江建华率先坐在餐厅内,等江颜慢吞吞跟上来才问:“工作不顺心?还是,感情不顺利?”
江颜都摇头。
江建华叹口气,还是摸了把江颜的头顶,“那就在家里好好休息,爸爸陪着你。”他说。
——
走完了婚礼所有流程的黎楚锜坐在“新家”的红床上发懵,房子是她自己买的,新郎在这里打了个转就走了,他有自己的男朋友,婚礼结束了,两个人便桥归桥路归路,两不相干最完美了。
但黎楚锜的心情还是有些复杂,她搞不明白为什么这个社会会觉得一个家庭里需要有一男一女才能称得上幸福,做了一辈子优等生的黎楚锜第一次作弊。新郎是投行出身,年薪百万,长相帅气家境优渥,相当于她在所有人面前又一次拿了满分的成绩。
黎楚锜缓缓躺下去,考试结束了,考生可以心安理得地休息了。
在她迷迷糊糊的瞬间,她忽然想起来还有个人在等自己的回信。她掏出手机,一个字一个字地给苏晓森发消息:【家里没人了,你现在过来吧?】
苏晓森来得很快,相当于她刚发出消息,五分钟后门铃就响了。
黎楚锜托着累得要死的身体起身给她开门,门外站着俩人,苏晓森和毛毛一起来的,黎楚锜尴尬又别扭地请人进屋。
毛毛是她妹妹不假,但她和毛毛真的不熟。毛毛不喜欢她,她也没道理喜欢毛毛,两个人相安无事地在一个房梁下生活了二十年已经是继姐妹之间最好的相处方式了。
她还不想在毛毛面前出柜。
“要喝点什么吗?”黎楚锜试探性地问俩人。
“不用了,姐,姐夫呢?”毛毛问她,“新婚夜,他不陪你吗?”
苏晓森坐在一边抱臂冷笑,黎楚锜穿着还未脱下来的敬酒服长裙坐到她身边,手搭在她膝盖上拍了拍才说,“嗯,他还有许多远道而来的朋友需要招待。”她可没撒谎,新郎不像她那么死板孤僻,新郎有五湖四海的朋友。
“啧,那也是,”毛毛斟酌着用词,“不太好吧,留你自己在新房里。”
苏晓森将胳膊放在身后,绕过身边的黎楚锜,用手指戳了下毛毛的后肩,“小哆啦a梦,那你留下来陪你姐呗?”
毛毛一脸英勇就义的表情看她,“陪呗,有什么不行的?那你也留下呗?咱三斗地主,我姐不会玩儿扑克,咱俩把她今天收来的钱全赢光。”
黎楚锜其实不想再费心招待毛毛了,只留下苏晓森一个就够了,全世界都以为她是最不需要操心的乖乖女,只有苏晓森觉得她是渣女,她想和苏晓森待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