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在石缝中的虫鸣时长时短,伴着清浅的水花和月色下凌乱的碎影。溅水的声音极有节奏的,从缓慢到高涨,清脆而响。
直至后半夜,中天的玉轮缓缓坠到了梢头,留仙池面的波澜才渐渐归于平息。
这片秘境安静极了,俨然在平时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进的。
瑶持心懒洋洋地泡够了水,爬上岸打算找衣服来穿。
先前那身是不能再要了,她正准备放出衣柜另换一件,却发现池边竟已整整齐齐地摆好了一套。
从头到脚置办得很齐全,甚至还有鞋子。
瑶持心有些意外,稍作思索便猜到是师弟备下的,她于是也不同他客气,不穿白不穿,颇给面子地一一换上。
衣裙并非时下中原流行的款式,带着少许异族的风韵,垂胡袖似的松松系着袖口,腰身收得纤细,深红的长裙扫在脚踝,周身缀着细碎的金饰和白色的绒球,走起路来轻铃脆响。
尺寸居然很合适。
奚临听到声音从山石后面绕出,刚一抬眼,水边的师姐便轻俏地转了一圈给他看。
裙摆舒展地张开,继而服帖地绕着她的长腿打转。
“好不好看?”
青年那目光明显透出欣慰:“嗯。”
瑶持心犹在新鲜地上下端详,“你几时买的,怎么想着买这个?也不见你拿出来。”
他笑意清浅:“是南岳时兴的样式。以前见别人穿,就想着,师姐穿上应该会很好看,所以买了。”
平日很难觉察到,但相处久了会发现奚临偏爱红色,他自己或许不怎么常用深红的物件,但给瑶持心配的,就一定要是带红的东西。
比如珠钗,再比如裙子。
兵荒马乱了一整天,回到住处天都快亮了。
她还没想好接下来该怎么办,然而浑身被热水泡得疲软,就想沉沉地睡一觉。
奚临遂将床铺让给她,自己坐在旁边调息打坐。
师姐大概也是真的累到,几乎沾着枕头就睡着了,耳边的呼吸声渐次均匀绵长。
他闭目好一会儿,却迟迟静不下心入定,杂念太多,索性睁开眼往床上看去。
瑶持心侧着身面向他,绛红的衣衫衬得她脸颊手腕格外皓白,领口松松敞开,恰好能望见肩颈处殷红的齿印。
此刻印记已然落成。
奚临不禁偏头认真看了一会儿,心中尤其平安喜乐。
他旋即摸上了自己的脖颈,下意识地摸索了一下,眼里若有所思。
*
瑶持心是睡到日上三竿才醒的,没人打搅她,一睁眼神清气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