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的意识在缓缓恢复的时候,朦胧之中先听到两个人对话的声音。
恍惚是一男一女。
“可他俩的眼睛我刚刚看过了,没有颜色啊。你这法子靠谱吗?会不会是来抢货的土匪流氓……”
“你家土匪流氓还带小孩儿办事的?什么脑子!”
他模模糊糊地抬起眼皮,昏暗的视线里透着几缕闪烁不定的烛光。
四周弥漫一股潮湿的腥味,浑浊得令人难以忍受。
他在什么……地方?
“相信我。”女人的话语笃定,“他俩绝对是岐山人,否则怎么会特地舍近求远地来救这只‘眼睛’?随便抓一个走岂不是更方便?”
“我有嗅到一点很淡的味道,绝对错不了,他们八成是使了什么手段。”
是“猎人”!
少年猛地睁开眼,仓惶地支起身。
入目是竖着木栏的牢房,地上散乱地铺满干草,他就着墙上的孤灯望出去,摇晃的视野狭窄幽暗,逼仄的空间里一排排都是囚室。
每间房内皆关着一个形容木讷的女子,有人蹲在墙边念念有词地划拉地面,有人挺着大肚子坐在床上发呆,还有的抱头瑟缩在角落。
空气中发出细碎的絮语,魔咒一样。
那一刻,尽管无人告知,可他却能很清晰地知道——这些人均出自岐山部。
年少的目光从一个又一个族人的脸上扫过,呼吸一下子凝滞起来。
“咱们手里的男人本就不多,之前又叫你们弄坏了一个,如今正是缺货的时候,抓到两个刚刚补上空缺,你还挑上了。”
“如果不是呢?如果是那个小的呢?这么大的孩子能干什么啊……”
“再养大点不就行了,你怎么那么多废话!”
阿蒙正靠坐在他身旁,散乱的头发遮住了眉眼,衣衫间隐有血渍。
很快,听得“吱呀”一声响,高挑的女人和她背后的男子前后进门。
逆着烛光,奚看不清对方的长相,只隐约感觉那笑起来的轮廓分外阴毒。
“至于是不是真的,试试看就知道了。”
她半蹲下来,在阿蒙的脸上瞧了瞧,满意地一颔首,“这么健壮的男人,一定很好用吧。”
说完又望向边上的少年。
“嗯……年轻归年轻,不过模样也不小了,养上个一两年,将来还能干得更久。”
“你们之中到底哪个是‘眼睛’啊?”
她很好说话地发问,“是主动承认呢,还是让我一个一个地慢慢儿审?丑话说在前头,我的耐心有限,脾气可能没那么好。”
“让我想想——”
女人冰冷的手指伸了过来,掐在奚的下巴上,“要不,就从你开始好了,我对小孩子很温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