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尘厌抬起眼睫,如遇天降之喜,迫切回应道:“没错,你想要什么,我都去办!”
“嗯,我的愿望是……”
“永远不要再来烦扰我。”
一枚霞色玉镯打入少年手中,霜翎闭了闭眼,轻盈跃入雪山,留下少年瞪着双眼如遭棒喝,颤抖握着玉镯,颓废跪倒在雪中。
星云朗在洞府外翘首以待,瞧见霜翎安然回归的身影,他松了口气,道:“那家伙没将你如何吧?”
“我已非过去的我,他又能奈我何。”
霜翎轻描淡写地应着,宁静走进洞府。
星云朗眼骨碌一转,道:“那你的东西呢?”
霜翎:“冰霖玉于我已无几分作用,他那般不舍便随他去,省得再来我眼前乱晃。”
星云朗目瞪口呆,“世人眼红的宝物,你就这般轻易舍他了。”
“过去的我亦认为它与火浆玉皆是无上至宝。”
霜翎眯眼看着星云朗。
“可觉醒后,我却能清楚辨认,神迹法宝之力,根本不及我过去半分。”
星云朗语塞少顷,嘟囔道:“你说这话,我信。”
霜翎正坐于桌前,低声道:“魔域尚需人统持,我也不愿再生什么变故,稳住当下的首领,便还能得一时安定。”
星云朗讷然望着她半晌,微扬嘴角道:“果然是魔主之心。”
霜翎故作不耐地睨了他一眼,拾起桌上的墨色断刃,二指缓缓自上抚过。
“只是魔主之心,又有何用……”
霜翎的低喃,亦唤醒了少年的怅惘与无奈。
一晃数年,玄霄山依旧寂寥。
霜翎亦是一如当初,日夜钻研,却无法将记忆的阀门再撬开一角。
她面上总是波澜不惊的模样,可星云朗却知,苦寻无果于她而言,内心何其煎熬。
他常听她在夜里压抑哽咽,巡山归来时,会见到她抱着断刃,咬牙溢出不甘的声音。
日复一日,她眼中难得复燃的光,又悄无声息地磨灭了。
是日大雪纷飞,将那流淌的青碧暖泉都镀了一层银纱。
星云朗走到洞外,望着这少见的铺天雪帘,无意发出一声感叹,眼眸清澈透亮。
结界那方又久违地有了动静,星云朗回头看向霜翎,她埋首沉浸于冥想之中,似乎并未察觉外界的变动。
星云朗抿了抿唇,决定不去打扰,独自去应对来客。
飞越山峰,他低眉张望,在纷飞白雪间瞧见一抹浅红。
他遮挡睫稍之雪,凝神辨认,旋而讶然张了张眸,踏雪疾滑而下。
“玄裳道友,原来是你啊!”
玄裳搓着□□在外的小臂,见到少年迫近的一瞬间,眉间的苦恼轻盈疏解,喜笑颜开:“云游君!”
星云朗稳稳急停在玄裳身前,扬起明澈的眼,笑道:“我还担心又碰上什么不识好歹的家伙,好在,是霜翎的自家人。”
“玄裳道友是来看望她的?”
“我一出关便听说那些个乱七八糟的事儿,可不得来看看么。”
她打了个哆嗦,呼气道:“不过,你们隐居这地方,可真够冷的啊……”
星云朗眨了眨眼,拎住身上的毛绒大氅便要给她,刚撇下一半,玄裳蓦地出掌挡在他眼前,义正辞严道:“不必了,和我的衣裳不搭,多谢。”
星云朗:“……”
这莫名其妙的固执是被谁给带偏了,北辰三你罪大恶极。
“极北之地可比中原冬日严寒数倍,都这个时候了,就不必逞强了吧。”星云朗失笑。
玄裳秀眉轻挑:“无妨,我自有手段。”
说着,她张开赤炎阵,照耀在自己的足底、肩周、两手、腰腹与脖颈。
于是,星云朗便目瞪口呆看着玄裳身披八个红色阵法,如末日机甲一般,哐哐向山上走去。
刚走几步,玄裳倏地回身,睁着明亮的大眼,“愣着作甚,快带路呀!”
星云朗:“……”
“姑娘审美果然超群绝伦。”
进入雪山中,玄裳远远在洞外看见了霜翎沉浸出神的身影,她眼眶不由得颤动,叹息道:“多年不见,她当真变了许多,过去我从来无法想象,她会有这般消颓的模样。”
星云朗目光泛出怜惜,淡笑道:“她还是她,只是被苦痛所缚,没办法走出来。”
玄裳抿了抿唇,轻缓走入洞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