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总能找到这种小情人也是走了狗屎运,毕竟漂亮的好找,想找个有脑子的却难如登天,再加上温文尔雅风度翩翩,也难怪能让眼高于顶的庄一寒看上,没看见闵小姐有了未婚夫都差点被迷得晕头转向吗?
庄一寒眼见陈恕挡在自己面前喝完了三杯酒,神情一瞬间变得格外复杂,他垂在身侧的手悄无声息攥紧,牙关紧咬,想不明白自己刚才为什么一定要和蒋晰争那口气,或许是不甘心吧,不甘心那么多年掏心掏肺的付出,最后被别人当做笑话一样变成茶余饭后的谈资,更不甘心自己被蒋晰耍了那么久,最后成为被放弃的那一个。
说不清是酒意上涌还是别的,庄一寒闭了闭眼,只感觉喉间酸涩难言,连视线也跟着模糊起来,他身形轻晃,控制不住踉跄了一瞬,却在下一秒跌入了一个熟悉温暖的怀抱。
“你喝醉了,我扶你出去吹吹风。”
陈恕没有询问庄一寒为什么会如此失态,他和方倚庭等人微微颔首,然后扶着庄一寒从后门离开了包厢,将众人探究的视线隔离开来,原本和闵柔低声说话的蒋晰似有所觉,回头深深看了他们一眼。
包厢外面是一条走廊,四下寂静无人,只有一扇半开的窗户,夜风从外面吹来,让人大脑多了几分清醒,庄一寒却颇有些借酒撒疯的意思,将脸埋在陈恕颈间,死活就是不肯撒手。
陈恕拽了两下没拽开,也就随对方去了,他一手搂着庄一寒的腰,一手将半掩的窗户推得更开,顺便摸出打火机点了根烟,姿态漫不经心,仿佛并不在意庄一寒为什么会心情不好。
庄一寒久等半天,没有等到预想中的安慰,却闻到一阵似有似无的烟味,终于忍不住抬起头看向陈恕,他眼眶泛红,也不知道是喝酒喝的还是难过哭的,一缕碎发悄然滑落下来,显得有些狼狈脆弱,声音沙哑:
“陈恕,我心情不好。”
陈恕嗯了一声,心想关自己什么事,他把烟取下来夹在指尖,温柔摸了摸庄一寒的后脑:“心情不好我陪你待会儿。”
庄一寒错愕望着他:“你就不问问为什么?”
陈恕闻言乐了,差点笑出声,庄一寒心情不好说白了都是自作自受,自己又有什么好问的。他屈指轻弹烟灰,语气温柔而又蛊惑,伸手摸了摸庄一寒冰凉的脸:“没关系,你不想说就不说,只是下次别喝这么多酒了,嗯?”
庄一寒感受到脸颊处传来的温热,控制不住闭了闭眼,或许是酒精作祟,那种想要落泪的冲动更加明显,他低头紧紧搂住陈恕的腰身,把脸埋入对方颈间,也不知是在说喝酒的事,还是在说蒋晰:“不会了……”
以后再也不会了。
他再也不会为了不值得的人把自己弄得遍体鳞伤,今天这场闹剧总算是断了庄一寒心中最后的念头,只是毕竟喜欢了那个人整整九年,此刻周身还是有一种难以言喻的痛苦,被无边阴霾笼罩着。
这对于恶魔来说是最好的养料。
一条黑蛇从陈恕手腕凭空出现,吐了吐猩红的蛇信,准备伺机而动,然而还没等它汲取庄一寒身上的痛苦饱餐一顿,酒店天花板上方忽然出现另外一团黑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吸走了庄一寒周身那片名为痛苦的黑色阴霾。
黑蛇见状原本兴奋摇晃的尾巴尖倏地一顿,那颗蛇头居然硬生生看出了一丝惊讶错愕的情绪:【?】
居然还有人敢和它抢食?!!!
这一切只发生在转瞬之间,黑蛇敏锐察觉到这团阴影有些不同寻常,立刻缩回了陈恕的袖子里,只露出一双猩红色的眼睛暗中窥探。
那团阴影却毫无所觉,贪婪吞噬着庄一寒周身名为痛苦的情绪,体型像气球一样越涨越庞大,直到把那些情绪吸食殆尽,它这才满意转身离开。
黑蛇见状悄无声息跟了上去,目光阴沉,难掩杀气,恨得差点把獠牙都咬碎了。
该死的烂泥巴,居然敢和自己抢食,看他不撕烂对方的嘴!!
然而当黑蛇愤怒跟踪这团阴影来到举办生日宴会的包厢时,却惊讶发现对方忽然变成一缕黑雾,飞快钻进了酒桌旁边一名男子的身体里,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彼时那名男子正浅笑端起酒杯向众人敬酒,他穿着一身浅色西装,在灯光下显得风度翩翩,左手还搂着一名穿白色长裙的漂亮女子,无疑是宴会场上的焦点之一。
别人都称呼他为……
蒋总。
深秋时节,天气越来越冷,陈恕带着庄一寒在走廊窗边吹了会儿风,没过多久就感受到一阵寒意,他掐灭烟头扔进垃圾桶,把窗户重新半掩,这才拍了拍庄一寒的后背道:
“时间差不多了,回去吧。”
或许是抽了烟的缘故,他的声音比起平常略显低哑,透着一股冷淡的性感,庄一寒也不知道自己是喝醉了还是别的,越来越站不稳身形,脸颊蔓延一层薄红,他望着陈恕,嘴唇蠕动半天,似乎想说些什么,最后却只吐出一句话:
“我想回家了。”
“那就回家。”
陈恕干脆利落替他做了决定。
这场生日宴会因为蒋晰的到来被搅得乱七八糟,再留下去也没什么必要,庄一寒给薛邈发了条短信,这才和陈恕一起离开。
今天他们两个都喝了酒,所以开车的是秘书闫凯,他或许是误以为两人同居了,也没问陈恕住哪里,直接朝着庄一寒的住处驶去了,偶尔在等红绿灯的间隙好奇抬眼,借着后视镜悄悄打量老板的“小情人”。
庄一寒酒量本来就不好,这个时候已经开始返后劲了,昏昏沉沉倒在陈恕腿上,显得格外安静。
陈恕把外套脱下来搭在庄一寒身上,然后偏头看向车窗外飞速掠过的景致,一个人兀自出神,他脑海中总是控制不住回响起今天陈楚尧在包厢里说的那句话,莫名有种淡淡的不安感。
当然,只是替段成材不安,陈恕自己倒不太在意。
人命这种事,没经历的时候怕,经历过了也就那样。
就在陈恕思绪飘远的时候,一道礼貌询问的声音把他拉回了现实。
“陈先生,到了,要不要我帮您把庄总一起扶上去?”
闫凯把车在路边停稳,从后视镜里看了陈恕一眼,静等对方的答案,如果陈恕的身份此刻是庄一寒的朋友或者兄弟,他会直接主动上前帮忙,但如果是“情人”这种暧昧关系,他就不太方便主动了。
圈子里那些小情人私下对金主总是有着绝对的占有欲,不许别人沾半个手指头,如果你不小心做了一些令人误会的举动,漂亮的金丝雀立刻就会变得比被人抢了骨头的狗还凶恶。
闫凯能坐到今天这个位置,不一定能说明他有多聪明,却一定能说明他的谨小慎微。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
“好,那就麻烦你了。”
陈恕淡淡道谢,语罢直接打开车门下了车,庄一寒这辈子统共也没喝醉过几次,次次都和蒋晰有关,次次都是自己来收拾烂摊子,他看起来像是什么很善良的人吗?
陈恕轻笑,心想当然不是,他下车站在路边吹了吹风,总算感觉清醒了几分,谁料一回头却发现闫凯正坐在车上神情错愕的望着自己,后知后觉意识到刚才的行为好像有点不妥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