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疾被戳穿心思,再也没了脸面说爱他。
可是偏偏就是在这个时候才看清楚了一切,在他没了一切后路之后才清醒的认识到自己的爱。
谢疾伸出颤抖的手想去止住他脖子上的伤,大声催促着找医师来救他。
被烧伤的那半脸隐隐作痛,受伤的眼睛颤动了几下终于睁开,可是除了黑暗,再也没了色彩。
他半瞎了,江北书自嘲一声,想去触碰的手被拦下。
谢疾祈求他:“别动...先别动了,我会想办法治好你的,我想办法...”
“想什么办法?把别人的眼睛挖出来给我按上吗?”
他的话犹如一盆凉水浇在谢疾身上,失神的拿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江北书更加确定自己看不见了。
谢疾身体一下子跌落,整个人仿佛没了力气,过了一会儿嘴里重新念叨:“没关系,以后我会照顾好你的,外面那些传言你一个字都别信,我跟母亲讲过了,这辈子只娶你一个...”
“是吗?”江北书打断他,心里还有气,故意说着狠话,“那等我死了是不是就可另娶了?到时候既有了深情的名声,又空出了正妻的位置,可以娶个门当户对的人过来完成你过寻常日子的心愿了,真好。”
听了他‘要死要活’的话,谢疾受了刺激哭着喊了一声让他住嘴,“求你,别说这种话了好不好,我心慌,害怕。”
害怕?他真的那么在乎自己的生死吗?
江北书有些不敢相信了。
他心里悲怆的再也说不出一句伤他的话,安静之后只剩谢疾担忧的落泪声。
有了前车之鉴,谢疾不敢再用府里的大夫,特意从外面请了名医过来。
他收着手不肯拿出来让人把脉,谢疾哄着他,让他有什么气以后任凭处置。
“为了身子,先不要置气了。”
江北书平复了情绪道:“没置气,真的用不上,我这身体已经废了,看与不看没什么两样,每次听到‘没救’两个字都是在心口上捅刀子。”
谢疾皱了眉,语气里略带怒意,真真听不得这两个字。
他现在说什么谢疾都不信,那就把什么都剖开让他亲眼见见自己都遭受了什么。
伸出的那只手上还残留着血迹,指尖里还残留着他疼着抓地时的泥土。
谢疾见了,心疼的亲手给他擦拭,转身变化为浓烈的恨意。
那大夫搭脉的手停留的越久,脸色越难看,犹豫着该怎么开口,急出一身汗。
每次抬头看谢疾都欲言又止的重新搭一次脉,反复确认了几次,想把人请出去单独说。
他适时开口:“不用瞒着我,我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情况,也就这两天的日子了。”
谢疾紧张的看着答复,寄希望于得到不同的答案。
结果必然是失望的,大夫说的话和他讲的没有区别,不知道是不是为了稳定谢疾,末了道了句:“细心调养,也能多些日子。”
谢疾整个人愣住,眼神重新落到他身上。
江北书正弯着眼眉冲他笑:“没骗你吧。”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到底为什么会这样。”谢疾木了表情,绝望的喃喃着。
大夫看了看四周,瞧着都是二公子的心腹,凑近了说:“夫人的身子,是被人下毒伤坏了身子,且用量日日增加,已经回天乏术了。”
大夫说的话无外乎那两句,说来说去也厌倦了。
这一会儿的功夫,他已经没了精神,摆了摆手让一直在旁边注视着他一举一动的元岱过来。
江北书细着声音叮嘱他,“把人送出去吧,我累了想休息,还有,今晚一过,你们兄弟两个马上离开,一刻都不要停留,就算是听到我死了的消息都不要回头。”
元岱紧握着拳头站在他面前不肯走,但他心里的愤恨是最无处宣泄的,他只是这件事情最无辜的旁观者,带入感情只会遍体鳞伤。
元岱把人请出去的时候,经过谢疾身边时,第一次挺直了腰板。
平时他连看一眼都不敢,今日也是气急了才会这样。
江北书视线模糊的看向谢疾的方向,问他:“你还有什么想知道的,我全部告诉你。”
谢疾背对着他,仓促的擦拭了眼泪,回头不知道是在安慰他还是安慰自己:“没关系,天底下有名的大夫不止他一人,我们再看看别人,会有办法的。”
他听着这些没用的话,感觉受伤的那只眼睛流出什么东西,划过烧伤的皮肤,留下炽热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