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昶随着孟汀的目光,望向那扇被撞得难以支撑的木门。外头那尺八的乐声一转,宛长而尖锐地悲鸣一声,骤然急促起来,如哭怨如泣涕。门外寂静一瞬,那令人不安的振翅之声渐渐蔓延开来。 这是三彻禅师在孟汀来此地前对他所言。三彻曾去过东瀛与西域,通晓天下幻术之状貌,谓其恐怖之处,不过是人的畏惧之心。 “侯爷,三思啊!”崔主簿哭叫道,“那东西会吃人,你不要命,我还有一家老小” “开门。”出乎他意料,何昶平静地道。 立于其前,孟汀挥刀斩向落九天的银河。 孟汀在前持刀顶风,抬眼望,只见点点闪烁的尘粉自空中落下。恍惚间,他在昆吾刀之中映见了自己父亲的面孔,那笑颜一闪而过,他却怔住,直到在银刃间看到自己带着些恍然的眉眼。 他收了神思,回身道:“二位,走吧。” 他探身望向百尺之下的地面,见已是伏尸数具,血流顺着地面石浮雕的沟壑,淌成了一具鬼面纹样。 “何大人!” 也算是留了几个活口。 “那粉尘,我还放了一些在衣袋里,回去交给专人检验。”何昶跟在他身后快步走着,“你说这楼里会不会还藏着些人,等着一把火将我们” “何平明,看不出来,”孟汀在他耳际吼道,“你还真是个神算子!” 那爆裂之声一平息,何昶即刻探出身去,高声喊:“老崔!” 于阒寂之中,响起了木料的轻微断裂声。 接着,那四壁上裂纹丛生。 他上去不接下气地回头,差点和背着崔主簿的孟汀撞上。 他从襟中拿出一物,交给何昶——那是一把尺八,遍体朱漆。 “不知真假。”孟汀回眼,望着随后赶来的羽林校尉一行人,“还有几个弟兄的尸身没被带出来,若是” 不见天日的峡谷尽头,那赌坊轰然倒塌。 “你小师叔弄出了个烂摊子。” “每年中元节前夕,是一年一度的幻术大会,长安百姓喜闻乐见。现在,他没能把那事情压得住,几乎是公开地要整那些术士,明明白白告诉长安国人——那帮供你们自娱、替你们占卜的戏乐之徒,反手就能夺你们性命。”他皱着眉头闭了眼,“事情说不上大,只是今后耳边杂声会更多。” 冀州瘟疫大旱,与幻术有关。 而长安,又有了术士杀人的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