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来到了江边的小亭,二月的风刺骨寒冷,带走他所有的意气风发。
失魂落魄时,太阳悄悄落山,江叙白恍惚地回到医院,病房里空空荡荡,他按着玻璃窗连困惑的情绪都难以生出,只是呆滞地看着被风吹拂的窗帘。
“哎?是病人家属吗?”
一位护士路过了他,江叙白指指空病房,“来探望,刚才还在的,怎么……”
“哦,他们申请转院了,现在应该在市军区医院,来探望记得联系好,别像这样跑空一趟。”
“好……谢谢……”
江叙白靠在病房门口,歇了很久,提不起半分力气,浑身的精力都随着楚云凡的离开被彻底抽走,连哭的力气都没了。
他只能回到出租屋,房门一直开着,消毒水的味道传出很远,他陡然焦急起来,猛地跑到门口,险些跌了一跤,屋子里全是人,他们有条不紊地收拾屋子,“是租客江叙白先生吗?”
“是……你们在干什么?”巨大的失望让他再次无力,靠在门框边上缓慢滑坐在地。
“哎?你怎么了?身体不适吗?”
“没有,你们在干什么?”
他反反复复问着同一句话,那人指指屋子里的碎片,“是林先生让我们过来,把屋子处理干净,林先生转托您一句话,让您不用担心,他们不会为难您的。”
江叙白无法思考他的话,颓然起身,全然不顾形象地倒在沙发上,为什么不为难?楚云凡的姑妈那么疼他,现在楚云凡在他手里出了事,她竟然不追责吗……?
为什么不追责呢?来杀了他多好啊……
江叙白趴在沙发上,只想赶紧睡一觉,也许一觉醒来,什么都没变。
他在浓浓的消毒水味道里睡去,也在同样的气味中醒来,彼时明月高悬,好久没见过如此明亮的月光,将无灯照明的屋子里照得亮如白昼。
江叙白按着抱枕起身,脖子睡得酸疼,身上也疼得要命,却都抵不过心口的闷痛,屋子里的气味比信息素难散多了,强势的消毒水驱散了另一个人的清香,身边的一切都在想方设法将重要的痕迹抹杀。
爱和恨,在生死之间竟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他宁愿现在有人将他扒皮抽筋,也不是这样一个人待着。
太突然了,连只言片语都没有留下……江叙白不禁摸到肩上的咬伤,这竟是楚云凡给他最后的念想……
他的躯壳还活着,灵魂死得透彻,空洞的双眼看着天亮了又黑,黑了又亮,时光在心死之人面前停止了流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