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恪却摇摇头道:“冯叔,我知你想说什么,但我同阿绥命中注定便是一起的,无论谁来也拆散不了。”
“唉……是老奴多嘴了。”那车夫劝不得,终是深深叹了口气,继续赶起马儿,只是后面一路便没再同方才那般善谈了。
行至一处热闹街市,明明是正午时分,这太阳还有些毒,街上竟也人满为患,马车走得极慢。
饿了一早上的萧恪只觉得腹中饥饿,便让冯叔就近捡了家酒楼站下。今日出门未带小厮,萧恪便自行去店里买些个饭菜。
萧恪是穿着郡王朝服入得宫中,这一趟出门也未带更换的常服,他那马车虽然朴素,但京师里做生意的上下都是眼尖伶俐的,打眼一看那蟒袍,也知身份不同寻常,自是赶忙迎上来招呼着。
那话更是吹得天花乱坠,恨不得将自家酒楼吹成京师首屈一指,才好留住这贵气的少年。
萧恪无意听他奉承,便丢了一锭银子给那伙计叫他随便做几个招牌,叮嘱了送到车夫那里,他便出门拐道去了临近的一家玉石铺子。王府库房里虽堆了不少上头赐下来的好东西,但终归是宫里头给的,他心中膈应也不好拿来随意送人。便想着自己挑些品质好的玉,叫人细细雕琢了一番送予贺绥,再则母妃的生辰将近,他如今不好亲自送去,便想着借这个由头,到时候叫贺绥帮他一并送了过去,也算是心里能少些个愧疚。
“允宁?”
身后忽得传来女子的声音,那声音萧恪再熟悉不过了,只是此刻他忽然生出些胆怯来,心中暗暗叹了口气,才面上挂了笑转身看向那两名华服女子。
“两位嫂嫂,好久不见。”
第二十四章
“两位嫂嫂安好,今日怎么有闲情逸致出来走走?”
好死不死,他今日绕道出来一趟竟会撞上两位嫂子。只是他才从东宫出来,此刻大庭广众之下,便不好再同她二人亲近。
年长些的那女子道:“原是为着母妃生辰将近,二弟身子不好,我便同弟妹出来挑选贺礼。今日倒是巧,允宁也在此,不如我们一道……”
“大嫂,宁王府如今是有多落魄了?竟可怜到要您二位亲自来这破落店铺选贺礼?!”
萧恪此话一出,两名女子俱是脸色一白。为着先宁王之故,宁王府上下这十多年来过得艰难,她们不是没听过那些权贵官宦夫人奚落,可这话从萧恪口中说出,却比旁人说得都要刺心。
萧恪是家中幼子,虽然自小在宫中养了一段时日,但自老宁王过世,秦太妃大病一场后,多数年岁里皆是其长兄伏郡王夫妇照顾这个幼弟。她方才原是想开口转圜两家关系,想着终归是萧恪生身母妃的寿辰,总该有所缓和,却不料被这一句话噎了回来。
如今的宁王妃同萧恪并不是那么亲近,见他这般说话,立刻扶了一把摇摇欲坠的长嫂,轻斥道:“叔叔*这话说得可有良心?”
“怎么?我说得哪句不是真话?堂堂宁王妃和伏郡王妃打扮得如此素净,又来这样街边巷尾的小铺子买生辰贺礼,不正是宁王府落魄了?不过也对,二哥体弱当不得差,拢共就那么点俸禄,养活一大家子确实费劲。”萧恪奚落之语说得绝情,他面上刻薄,任谁听了瞧了都当燕郡王府已同宁王府彻底割裂。
那铺子里外来往的百姓原不知三人身份,让萧恪这一说,自是都看乐子似的。
周遭窃窃议论之声传入耳中,那是两个深宅妇人承受得了的,宁王妃文氏脸色由青转白,拉着嫂嫂就要离开。
萧恪却还不算完,在她二人背后扬声道:“劳二位嫂嫂跑这一趟,还是先请回府歇着,小弟自然会选好贺礼送去宁王府,权当是替二哥省些银子!”
那两名妇人头也没回,飞快相伴着走了。
许是萧恪乖戾言行过于骇人,方才还聚着看乐子的行客见他一动,纷纷逃命似的离了这铺子。
“这位…爷……”萧恪一袭绛紫蟒袍,那店里伙计本就知道不是个寻常公子,再听方才他同那两名女子的谈话,自是知道这位是什么人。虽然样子看着不过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人,周身气魄却委实骇人,那凑近的伙计赶上来搭话都不免结巴了两下。
“没听到吗?去把你们店里最好的玉材拿出来给爷看看,这可是要送给秦老太妃的寿礼。”
这么大一尊瘟神,他们可不敢放在外面吓人,连忙好言好语劝道:“诶、诶!小的马上去请掌柜的挑玉,爷…您、您要不同小的去雅间稍坐,这外面人来人往,怕扰了爷的清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