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官知道了,今日搅扰郡王爷的美梦,改日再上门赔罪。”
他二人皆未把话说满说破,但聪明人之间无需讲得那般直白,彼此试探一番,便已明了大半。
沈亟‘功成身退’,萧恪也不会硬逼人如穷巷。
只是在沈亟起身告辞时叫住他,直言道:“沈大人茶饼还没带走,不若稍坐片刻?”
“多谢郡王爷美意,不过下官志不在此,便不糟蹋您府上的茶饼了。”
萧恪没接话,沈亟便也没动,只瞧着面前故作老练的少年端着茶杯轻泯一口,忽得说了句,“确实,这茶哪有美酒香。本王有一壶佳酿,待哪日沈大人没有琐碎公务要处理时,再请大人过府细品。”
沈亟忽得出声一笑,动作越发恭敬起来。
“……那下官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萧恪目的已然达到,方才心中阴霾一扫而空,起身抻了抻筋骨随口吩咐道:“本王有些乏了,便不多留沈大人了。洪喜,送送沈大人。”说罢便转身拐入内堂,将沈亟晾在了正厅里。
“沈大人好走。”洪喜将人好好地送到了门口,大抵是奴从主,一掸拂尘撂下人也转身就走。
沈亟回头瞧了一眼燕郡王府的牌匾,嘴角噙着一抹难以言说的笑意,上了王府门口停着的马车。
“大人辛苦了,探得如何?”
马车内还有一模样清秀的小厮,沈亟上马车的时候他伸手搭扶了一把,只是询问时的口气却半点不似寻常府中伺候的小厮仆从,反倒有种质问沈亟的模样。
“请转告殿下,传言……不实。”
第二十七章
“来时是走着来,离开时是马车接走的。呵,这沈亟有意思……”
萧恪听到门房回话时,正舀着碗里的肉粥,他抬眼去瞧神色有些慌张的洪喜,淡淡说了句,“洪喜,你今日可疏忽了。”
“是奴婢粗心了,主子恕罪。”洪喜跪下请罪,见萧恪没有回应,便小心抬头询问道,“可需要奴婢去查查?”
“不必了,我知道那车是谁的。”粥还有烫嘴,萧恪吹了几下方可入口,扭头看洪喜还跪着,不由叹了口气,“没要怪你,起来吧。只是想提醒你日后眼睛要擦亮些,盯着这燕郡王府的什么人都有,为保万一,日后宁可错杀、也不可放过。”
“是,奴婢记住了,日后必然守好王府。”
“洪喜……罢了。”萧恪开口,原是想说什么的,只是他张了张口却最终没有问出口。
洪喜见主子这幅心事重重的模样,便知萧恪此刻心中所想,可他也只能言语劝慰道:“贺少爷替主子一趟,即便不说,太妃也定能明白您的孝心。”他说话时声音压得极低,而这安慰的言语显然不能让萧恪真的释怀,反倒是惹得人自嘲苦笑。
“唉……”萧恪长叹了一口气吩咐道,“去闭紧门户,换两个懂事的去守门,阿绥若是回来便让他们该说什么…便说什么。”
“是,贺少爷今晨出门前也已经嘱咐过奴婢了。”
原就是商议好的,洪喜早已安排妥当,如今不过按章行事,萧恪却仍有些不放心,多嘱咐了句,“让守门的点到为止,别伶俐过头了。”
“主子放心,都是调教了好些日子的。该如何行事说话绝不会出错。”
萧恪揉了揉额角,轻轻应了一声,随后又问道:“对了,抚宁侯府那边的人可安排好了?”
“主子放心,奴婢安排好了,绝不会让贺少爷有半分差池。”
“嗯,你去忙吧,今日屋里不必喊人伺候了。”
“奴婢明白。还请主子不必过多忧心,保重身子。”萧恪面前的粥菜几乎未动,说了这些许话,他也只是喝了两口粥,洪喜一步三回头,眼中难掩担忧之色。
萧恪食不知味多多少少还是同宁王府秦太妃的寿宴有关,面上为了不惹出多余祸事,他无法亲去贺母亲寿辰,就连寿礼也只能托付给贺绥代为转达。
而秦老太妃这寿辰过得更是凄凉,长子远在边关几年无法回京,小儿子离经叛道,同宁王府断了联系。那日萧恪当众对两位王妃言语奚落的事早已传遍京城,宁王府跌了面子不说,碍着齐帝忌惮的缘故,宁王府也不好大摆寿宴,甚至为自保连助兴的戏班子都不敢请,一家子聚在一起便算是庆贺了。
敢来贺寿的只有贺绥和外甥白琮,不过依着两家从前的关系,贺绥也算不得宾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