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场之中已有人陆陆续续返回,萧恪手指压在太阳穴上用力按了按,人才算清醒了片刻。
好巧不巧,有几人躲在这片偏僻地方说话。又刚好让还算清醒的萧恪全听了去。
原先他是没打算理会的,不过是高门子弟的吹嘘和酸话罢了,但当贺绥的名儿由这几人口中说出时,萧恪忽得停下脚步。
“郡王?”后面低头跟着的官员没想到他会停下,差点一头撞了上去。
“噤声。”萧恪慢慢走过去,一边挥手示意那小官走远些。
闲扯的约莫有个四五人,萧恪和他们之间隔了一处帐篷,哪几人又是聊得起劲儿,自是没人发现不远处站了个人。
“真是碍眼!三箭齐发显得他是将门之后多威风不成?!”其中一人声音最是响亮,也不知是谁给的胆子,恨不得嚷嚷得周围人都能听到一般,亦或者说是他原就是诚心想让人听到的。
“再威风又有何用?还不是给人做了暖床的玩意!还真以为伺候爷们舒服了能放他出去领兵做将军不成?”一人回应,咯咯笑着说出来的话却不堪入耳。
先头说话那人闻言大笑道:“曹兄这话说的真是顺耳!再多说一些,咱们爷们乐呵乐呵!”
“小弟还听了些坊间秘闻,世子爷可想听听?”那人溜须拍马的功夫不赖,一听世子发话,哪有不卖力讨好的道理。
“且都说来听听!”
之后再说的便都是些下三滥的腌臜事,也不知道是真有其事,还是这人胡诌的。不过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几个下流坯子凑到一处去,哪有什么清白的话。
萧恪手指轻捻了几下,抬头将那几人的容貌记下,俨然已是起了杀心。
随行的小官不懂,只是小声提醒齐帝在等着。萧恪没再听下去,便拂袖离开了。
高台处,宦官正跟着侍卫清点各家公子所猎的猎物,萧恪不用看都笃定太子的猎物一定是最多。他此刻虽然很想冲到贺绥跟前,却还是敛了那放肆的念头,回到了齐帝身边。
待到太监回来报喜说太子必行所得猎物最多时,萧恪便向齐帝道贺,那词是心中早就念叨好的。
“好,不失皇家风范。”齐帝对太子并没有多加夸赞,等诸皇子所获猎物都被清点完了,才慢悠悠奉上一句笼统的称赞,一时也不知道是说谁。
不过在说到臣子所猎的数目时,齐帝忽得一偏头问道:“燕郡王府的猎了多少?”
底下宦官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说的是贺绥,忙答道:“回陛下,燕郡王府名列第二,只比太子殿下少了两只猎物。”
“果然不错!”齐帝的夸赞听不出来喜恶,他看向侍立在一侧的萧恪,打趣道,“你今日算是出了风头了,可想要什么赏赐?”
轻飘飘的一句话便将贺绥一整日的辛苦都抹了去,萧恪闲了一天反倒成了该奖赏的那个。
贺绥只是安静地站在一边,太子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压低声道:“你放心,我会给你一个公道。”
面对姿态放得极低的太子,贺绥神色如常,淡淡说道:“臣并无委屈,殿下思虑过多了。”
“靖之,你一定要跟我这么疏离嘛?”
“臣没有。”
“唉…也罢,我不逼你。”太子叹了口气,也没有再纠结于贺绥的态度了。
萧恪立于高台之上,因为背对着底下众人,是而并没有看到太子走过来同贺绥说话的场景,只是面对齐帝的询问,十分坦然说道:“陛下,臣连马都不会骑,这赏可领不得。”
“喔?那你是要为贺绥讨赏?”
“陛下圣明!”
齐帝朗声大笑,手指着侄儿,却是同一旁的贵妃说话。
“爱妃快瞧瞧这小子,憋着一肚子的主意要讨好人呢!”
“燕郡王这是成了家变稳重了,陛下不妨顺着孩子心意,也让他们小两口开心开心。”贵妃抬袖掩面也跟着轻笑几声,话说得理所当然,好似都忘了萧恪是娶了个男人回来。
“好!都听爱妃的。允宁,你想求什么恩典,尽管说来听听!”
“陛下圣恩,臣怎敢放肆。只是今日陛下一箭惊天地,太子殿下与百官行猎收获颇丰,臣便想着蹭个彩头,为靖之贺一贺,臣也跟着长长脸。”
齐帝没少听朝臣恭维谄媚的,萧恪这逢迎的话说得不算高明,心思虽遮掩着倒也好猜,而这才正是齐帝喜欢的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