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功自然不是为贺绥一人请的,黄友光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叮当响,他替贺绥,便是以此为借口让萧恪帮他罢了,而他知道,只要事关贺绥,萧恪就一定会答应。
果不其然,萧恪听完便直接应了。
黄友光知他满心都是去寻贺绥,自己筹谋既已有了数,便识趣得放人走了。
白子骞对于萧恪的到来并不意外,行军之中无人交头接耳,所闻不过马蹄声或者行走间层层胄甲碰撞之声,中军传令,虽有些远但总归是听得清楚得。
白子骞并未拦阻,只因萧恪把着分寸未做过分之事,只策马过来与他并列而行。贺绥的马稍慢一些,在白子骞的左后方,萧恪向左略一扭头便能看到。
与贺绥交换了个相互心安的眼神后,萧恪才转回头同白子骞说道:“此次行军突然之事,将军可觉出蹊跷之处来?”
“有或没有,此刻皆不重要了。”白子骞摇摇头,并不将话尽数说开,到底这不是谁的营帐。左右皆是人,他为将者,自然深谙军令如山的重要,阵前非议主帅并非他该做的。
“将军所言,我心中明白,自不必将军多费口舌。只是北燕撤军之事甚为古怪,我也只得托付将军多警醒几分。”萧恪与白子骞对视一眼,估计提高了些声量说道,“本王只是代传朱监军的话,同是军令且并不冲突,将军安心。”
朱昭一个监军太监自然不可能有这番心思,但这话从萧恪嘴里说出来却没人敢不信。他既承诺安心,即便不为着贺绥也在的缘故,白子骞也信他会尽心为之,便点了点头,权当是回应了。
“本王要向将军借一面熟的传令兵,另百骑佯壮声势。”
“作何用?”
“使诈。若是我多心也罢,若并非我多心,也可令我军儿郎少搭些性命进去。”
白子骞皱眉,并未立刻应下。
“你牵制北燕,使计烧了他们的粮草。若为饵,自是比旁人更加有用,但也是将自己置于险境。”
燕郡王此来是行辅佐监军之责,本就不是军中将领,调兵与他这操作为本就是冒险,更不用说萧恪的身份摆在那里。一旦出了岔子,不管是死还是被俘,都不可能像费泓他们一般被轻易换回。
萧恪面上没有半分愁绪,仿佛并不将这些担忧视作放弃的理由。
“将军放心,我借兵是为胜。区区北燕人还不值得我搭上性命。更何况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萧恪这话说得潇洒,白子骞一时拿不准他是真算无遗策,还是纸上谈兵空有豪气。
贺绥原本一直沉默不语,而当白子骞心中犹豫之迹,他默默与萧恪对视了下。看到那人点点头并回以安抚的微笑,贺绥心中便有了定论。
“将军,我愿同往。”
第一百二十四章
白子骞只左右瞧了一眼这两人,心下便已明了。
再不多阻拦,只遣了副手调派了百余精英出来交予萧恪调配,贺绥和姐夫无声交换了个眼神,策马自列中出来到萧恪身边去了。
萧恪一手拽着缰绳,虚虚朝白子骞抱拳一礼道:“将军放心,本王私自调兵,自会使人通报三军。岱钦人虽年轻,却奸猾狡诈远胜北燕其他将帅,不得不防。”
“臣明白了。”
要来的百余人皆为骑兵,萧恪未立刻带着他们去何处,而是使人传话给黄友光这事,之后唤了那百夫长过来询问。
百夫长姓江,单名一个朔字。还不到而立之年的男人目光如炬,只瞧一眼便知不是那等混日子的孬种,这年纪自平民起做到百夫长,确是有几分才干的。且面对萧恪突然调他们出来的这等差事,底下人虽不敢明面说,或多或少都对保护这位小王爷有那么一丝不满,唯有这百夫长江朔,从头至尾,眼神都没有半分动摇。哪怕是听到萧恪要带他们折返到三军末尾时,也是一样。
“我瞧这小子资质不错,只是出身平凡了些。等这次请功的折子递到京中,估摸着你能提个将军衔儿回来,不妨跟白将军说一声,将人拨到你麾下去?”萧恪做事向来心中有数,尽管战场局势瞬息万变,他仍是一副从容不迫的模样,甚至还有心情同贺绥说些个闲话来。
贺绥自然也是惜才的,但他只是摇头道:“届时该如何调配,自有将军安排,这话也就你我私下胡乱说说便罢,没得传出去扰了军心。”
“又不是让你挖墙角,左右日后都是白将军麾下,凭他先前是谁麾下,我开口他们还敢抢人不成?”萧恪当然明白贺绥言下之意,索性挑破了说的。贺绥先前一直是黄友光的裨将,麾下无人可指挥,如今虽是平移到了白子骞帐下,却也支使不了多少人,所以哪怕平日白子骞护着,萧恪捧着功劳送,旁人也只没什么话可说,至多不过酸他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