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萧恪的这个解释,贺绥倒是颔首认同了。
“书香门第的官宦小姐,骤然家中获罪落到了那等腌臜地方,浸淫几年,确实难保闺阁时的天真。若康王所言为真,那此女来历想必可查……”
梁砚秋在旁很识时务地应道:“属下晚些就命人去查。”
萧恪挥了挥手,示意梁砚秋出去。
手下一离开,萧恪便没了许多顾忌,笑着贴了上来。
“阿绥今日威武,我瞧九皇叔也被你唬过去了。”
“原是替你挡着麻烦,没成想康王心思如此执着。只不过……”提起今日之事,贺绥便不由皱起了眉,“康王为何非要你留嗣?”
萧恪叹了口气道:“他不是要我留嗣,而是要为我父王留嗣。康王对我父王有些超乎寻常的执着,他不认二哥是父王的儿子,更不止一次想杀我,只是大哥过身之后,只能指望我,这才有了今日的事。”
“康王和先宁王不是兄弟关系?纵然生母不同,但到底也都是先帝的儿子……”
“不。九皇叔他…不是先帝的血脉。”
第一百三十七章
“……若真如此,倒也说得过去。”
贺绥起先是震惊,但看着萧恪认真的模样,便知他说的是真话。顺着这个线索去想,之前康王的种种卖国通敌的行径倒都说得过去了。至于康王为何仍端坐亲王之位,那就不是贺绥要关心的事了。
“允宁,你既知道,想来是早有其他打算,可有何事是我帮忙的?”
“阿绥不怪我跟康王联手?”
贺绥只是摇了摇头,十分肯定地说道:“我知你不会同他做一样的事。朝局人心复杂,便是九五至尊也不能令天下人心归一,更何况你我。康王心思叵测,虚与委蛇,总好过他躲在暗处,我只担忧你劳心劳力。”
“有阿绥懂我便足够了。至于九皇叔……”萧恪宽慰一笑,不过那笑容也是转瞬即逝,提起康王,他不由眉头紧锁,“我不信他、他也不信我。不过是利益一致,暂且联手罢了。”
贺绥思索片刻后问道:“你方才说康王做下这些事都是为你父王?”
萧恪点了点头道:“父王一辈子忍气吞声,可惜终究换不来皇帝的信任。九皇叔怨先帝立嫡长子为太子,又怨当今天子戕害手足,便生了毁了这江山基业的念头,也是痴人。”
“那当年祁皇后之死是天意…还是人祸?”
“后者。”萧恪闻言叹了口气,犹豫了下还是讲实话告知,“当年祁氏一门根深叶茂,在朝中颇有威望,祁太尉和他爹力保如今的陛下坐上了龙椅,在九皇叔眼里祁家自然也是眼中钉。其实就算他不动手,咱们这位皇帝陛下也容不得外戚掌权了,不然我也不能这么容易掌握朝中大权。至于皇后娘娘……只是九皇叔报复的其中一环罢了。”
贺绥深呼吸了几下才勉强压下胸中怒意。
“康王下一个要对付的是谁?祁太尉还是太子?”正说着,他突然想起了前日大营中萧恪同祁风说过的话,“他要拿云扬兄做筏子?!”
萧恪点了点头。
贺绥又追问道:“是他同你说的,还是你自己猜的?”
“我与九皇叔如今是绑在一条绳上的蚂蚱,他做的事多多少少都会有些传到我耳朵里。如今不能说朝中人都知晓此事,但只要有人站出来向皇帝告发此事,必定是有人附和的,更不用说这些年亲眼瞧见他与那异族人来往的士兵可不少,朝中人可不管那人是胡人还是北燕人,只会给他扣上通敌的帽子罢了。”
“如果康王知道你出卖他,他可会倒戈伤害你?”
萧恪摇头笑了下,幽幽说道:“九皇叔心思难猜,不过即便没有祁风这事,他原也没打算留我的。如今不下手,不过是因为我还有利用价值,再则……我还没为他的七哥留下血脉,杀我倒不至于,落井下石却未必。”
贺绥听了这话,眉头反而皱得更紧。落井下石,那就证明还有人要对萧恪不利,而这个人多半便是太子或是祁太尉,不过相较于后者,贺绥更相信只有太子才能做到这些。
“云扬兄可有性命之忧?”
“阿绥要帮?”
贺绥很肯定地点了下头。
萧恪想了想便道:“九皇叔的目的不过是要将祁太尉落下水罢了。朝中上下都知道祁家父子不和,祁风为人端正,那些人就算要拿他做筏子也拿不到什么实证的,只要那个异族人不在京城,这事落到后面至多也就是贬官,下手狠了再添上几日皮肉之苦也就罢了,还不至于殃及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