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间牢室说穿了也不过方寸之地,就这么点地方挤了三个大男人,其中两个还在逼仄的空间之内近身搏斗。这番动静在深夜里尤为明显,可赖英才却完全不担心会惊动刑部的人一般。事实上,这里早有晋王打点,确实不会有人特意过来。祁太尉和晋王要的,就是萧恪今夜毙命于此,不过祁太尉在此之中掺杂了个人恩怨,才会派了两个刑狱的好手,而不是一击毙命的刺客,殊不知这也在冥冥之中注定了自己的败局。
不过无论那些大人们是如何想的,对赖英才来说,眼前确实是一出好戏。
向秦的狠是他早领教过的,而瞧着萧恪能与向秦打得有来有回,他突然觉得地上那个毙命多时的老哥死得也不算亏,顺便一边庆幸刚刚没有贸然动手,不然下一个躺在地上的恐怕就是自己了。
“向秦,你快着些!”赖英才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不耐烦得用火钎子敲了敲木榻,发出梆梆的响动,“那些大人可是点明了早上就要见到郡王爷的尸体。你要玩,我也要玩,拢共就那么两三个时辰可不够。”
“多…嘴。”
萧恪可没心思同这二人多浪费时间,趁着赖英才说话分了向秦心的功夫,他转动手腕,匕首的银光朝着面前人的颈间袭去。
然而向秦的反应很快,他直接抬手抓住了萧恪的手腕,两相角力之下,那匕首失了准头,并没能将人一刀封喉,而是狠狠扎进了向秦左侧琵琶骨下。
萧恪这一刀是完全没有保留的,以至于那短匕的刀刃部分几乎全部没入向秦的皮肉之下。但凡那把利器的刀刃再长一些,或许也能让向秦毙命于此,然而现实是他并没有第二次机会。
刀刃深深陷在血肉骨缝之中,萧恪想要拔出时收到了阻力,而被匕首几乎捅穿肩膀的向秦此刻脸上却表现出异于常人的癫狂之色,那把利刃对他的伤害仿佛不存在一般,足下发力,几乎是用尽全身力气推着萧恪一步步后退,直到将人抵在后面墙边。
“疯…子!”
扣在颈间的大手让萧恪每一个吐字都变得异常艰难,向秦异于常人的姿态确确实实是他意料之外的。这与技巧无关,单纯对于对方来说,刺入要害的利刃好似不存在一般,而突然的变故让萧恪一下子失去了先机。
赖英才翘着二郎腿,见状吹了声口哨,然后也抄起火钎子走了过来。不过他也是头次见识到向秦的癫狂,后面再说话时言辞态度明显比刚刚收敛了不少。
“向秦,怎么说?郡王爷这处也没什么趁手的家伙。”
“换。”向秦只干脆利落回了一个字,从始至终眼睛都盯在萧恪的脸上。
赖英才没动,用火钎子敲了敲后脚跟,略有些犹豫问道:“就这么弄走人?要不我给他抡晕抗走?”
向秦侧头看了一眼赖英才手里的火钎子,那玩意是这里的狱卒用来翻炭火的,虽说今晚还没在炭盆里滚过,此刻不过也是根细铁棍子,可因为末端有个勾,向秦回头看了看萧恪的脸,随后道:“不。要…脸,会打坏。”
赖英才不懂向秦为什么对一个大男人的脸那么执着,不过此刻这里谁拳头大谁说了算,他有自知之明,不会见识到了刚刚那一幕还自己作死犯贱到向秦脸上。听到对方这么说,他也只是耸耸肩随口应道:“你随意,不过我看郡王爷不像是会束手就擒的人,你不怕麻烦就行。”
“……”向秦没说话,他歪着头有些犹豫了,似乎在认真思考赖英才的话。
不过瞬息之间,男人眼神一凛,原本扣在萧恪脖子上的手迅速上移,在萧恪气还没喘匀之前,扣住他的额头用力往后一磕。
咚、咚、咚。
那声响之大让赖英才不自主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后脑上,嘴角咧了一下,仿佛感同身受到萧恪的痛一样。看着人靠着墙慢慢脱力滑坐在地上,赖英才下意识跨了一大步将人扶住,随后立马伸手在萧恪鼻下和颈侧探了一手。在确认人还活着后,赖英才看着墙上的一道血迹,不由咋舌。
下狠手的向秦只是冷冷道:“没死。不伤…脸,他的、眼睛…要留着。”说完便俯身将萧恪直接抗在肩上,推开牢门就往诏狱最深处走。
不知怎么的,跟在后面的赖英才被膈应得打了个颤。他是天生好折磨人,也确实因为兄弟邹宽的事对萧恪全是仇恨,但面对向秦这种有着变态执着的人,如果不是领了同一个大人的工钱办事,他宁愿离这种人远远的。
“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