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话自然只是客套寒暄话,贺绥在旁略侧身抬手示意道:“殿下来的不巧。碰巧家姐今日同姐夫一道出门去了,怕是得过两日才会回来。您与王妃娘娘登门,臣等也是一样招待寒暄的……王爷这边请。”
“贺侯客气了。”叡王见萧恪和贺绥皆是神情淡然,虽说贺绥没什么笑脸,但想想这位本身就是个冷面郎,倒也能释怀了。只说话的时候拿眼神一个劲儿瞥萧恪。或许是因为萧恪素日总给人笑里藏刀的感觉,又或许是叡王自己心虚,他越看越觉得萧恪淡淡的笑意之下另有含义。言行相较于从前的跋扈、目中无人,明显要表现好上很多。带上妻女本就是个怀柔手段,怕就是被扫地出门,带上妻女,总觉得萧恪不至于连曹氏和萧璇的情分脸面都不顾。如今瞧着贺侯两口子面上平静如水,也没有什么发作的意思,一边担忧着一边却好似又有些心安在。
叡王并自己的妻女跟着进了正厅的时候却还瞧见一个人,初时只觉得是哪里来的人如此放肆,可打眼一看倒是熟人。
“康王叔怎么也在这儿?”
康王这会儿才慢悠悠放下茶杯起身,口中说道:“这不是叡王殿下嘛!臣是来同允宁闲磕牙的,没想到屁股还没坐热,殿下便来了。”
他言辞粗俗,若换作旁人是绝说不出这种不雅之语的,可许是康王胡闹了几十年,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似乎还有那么些‘合乎常理’。
“这样…倒是本王打扰你们了。”
康王主动给三皇子让座,直接坐到下首一排凳子上,叡王妃带着敏仪郡主主动往后错了一个位子,不过萧恪倒是不在乎那些,直接便坐在刚刚叡王妃空出来的那位子,正好与康王面对面。
落座的叡王犹豫着该如何开口,可正厅中陡然做了许多人让他一时忘记了,只能看着康王问道:“皇叔你们方才再聊什么来着?不用顾忌本王,你们继续聊,本王听着,若是有些意思,咱们也好一道。”
“不过是些家常理短,无趣得很,我们方才也实在聊烦了,正巧殿下来。”
“皇叔说的是。”
叡王随口应了一声,正偏头打算同萧恪说话。康王在旁一直盯着几人的反应,此时突然插话同叡王妃道:“王妃和小郡主想来是对男人们说话无甚心思的,既是贺牧将军不在府上,允宁刚好合适做这差事,你们去内院寻个清净地方说话,殿下有我们陪着便是。”
叡王妃看向丈夫。
“这……”萧定淳今日便是奔着萧恪来的,虽说康王说的这话倒也合乎情理,可真这么做他特意携礼上门找萧恪的目的不就办不成了,只能犹豫了下说道,“允宁虽入了侯府,但到底也是本王的堂兄弟,名分上我是半点没将他当做妇道人家的,皇叔这么安排,只怕允宁不乐意。”
康王眼珠一转,却是笑道:“殿下这可想岔了!如今允宁嫁了抚宁侯,在外打理朝政、在内管理家宅可是两不耽误的。本王瞧着倒是因为有贺侯在,允宁如今也越发滋润了!不信殿下细瞧瞧?”
萧定淳听了神情古怪,可人就是这样。从前可能从未在意过,偏生被别人特意点出来了,再看便会格外注意。
他只记得萧恪平日里如何杀伐果断,被康王这么一点,再扭头去盯着人时,似乎隐隐约约真的觉得康王说得有几分道理。比起朝堂之上城府颇深的算计模样,正歪头去与自己女儿说笑的萧恪好像真的格外娇媚,越看越像也越相信。
康王在旁还嫌不够乱似的,又悠悠说道:“如今别看咱们允宁在外雷厉风行的,回了家,可不全是贺侯说了算!到底还是贺侯深藏不露,连允宁这么个乖僻性子都能制伏,这驭妻之术当说出来让京城的人都学学,不然上了朝,个个瞧见允宁就抖若筛糠可怎么行?!”
萧恪与康王在蛊惑人心一道上各有千秋,前者更多的是让人怕,后者则是潜移默化让人顺着他的思绪去想。
萧定淳压根没有想过这回是一个套儿,被康王一句句带进了沟里,再抬头看一眼冷着脸喝茶的贺绥…以及不经意抬头看向贺绥的萧恪,立刻就对贺绥在府中的地位深信不疑。并且在他的印象中,贺绥心性耿直,萧恪反而更难招架一些,便点点头同曹氏说道:“既如此,你便带着敏仪与允宁去内院随意打发时间好了,左右这里说话你们也听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