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没会他人的司若听到沈灼怀出声,竟抬头看了他一眼——冰冷的唇边勾起一丝淡不可查的笑。
只有他沈灼怀发现了这抹笑。
堂上,仍死死盯着司若的,除了沈灼怀,便只有老山长、李明伟二人。老山长虽不喜司若仵作作为,但面对学生的反击,也是面带欣慰,但唯有告发陈子荣之死的李明伟,面色却差得死的是他爹妈一般。司若余光瞥见,暗暗将他反应记在心里。
他继续检查尸体各处,发现陈子荣腹部的鼓胀并不如平常尸首那般是软和的,相反,触之有硬物感。这硬物不是突出的异物感,更像是其肚子里蓄了一肚子水。
司若低垂眼眉,思忖片刻,拨开尸体的口部,用竹制的尖夹撑开,又挑起已经完全失去红润的舌头看看:“王仵作,我想问问你,你那日到告案现场,见到的尸首是何样的?”
王二狗知晓司若的本事,自然不敢乱说,思索片刻方才开口:“小的当日去乌川书院,见死者平躺于床上,鬓发湿乱,衣物尽褪,似是大盗汗,已无气息。至于带回府衙后,尸首未做任何处置,仍保持原样。”
“哦,这样。”司若直起身来,居然就摘下了手套,昂昂下巴,示意沈灼怀将白布蒙回陈子荣脸上,又对堂上道,“二位师爷,可否将县令大人叫出?学生已有决断了。”
李明伟听到“已有决断”四个字,整个人一颤,一双鼠目像是要杀死司若一般,牢牢锁住他。但沈灼怀比司若更敏锐,抬目望去,竟生生将李明伟吓退。
两个师爷对视一眼,也不敢说什么,把武县令叫出来了。
武县令急匆匆扶着官帽,从后院跑出:“什么,这么快就找到死因了吗?快快快,快说说。”
司若朝县令作揖,却并未立刻解答,而是开口询问:“请问县令大人,诬告者该当何罪?”
“这……”武县令眼珠子转了转,心里很快梳清了了利害关系,“按当朝律法,诬告者抵罪反坐,以其罪罪之。”
“多谢大人解答。”司若无声冷哼,转向李明伟,“学生要告李明伟恶意诬告他人杀人至狱!”
堂下众人皆惊。
武县令惊叫:“你,司若,没有证据可才是诬告!”
当然除了沈灼怀。
沈灼怀像是早猜到这一切一般,不知什么时候又掏出了那把折扇,扇头抵着下巴,似在自言自语:“哦,我还记得有一罪名为‘出入人罪’,即官吏定罪不合礼法,视为渎职。”
闻言,武县令手一抖,惊堂木自手上掉下。
“什……”武县令想了想,“司若,你快将你发现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