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若微微抬头,面色淡淡:“那是他们运气不好,与我何干?”这倒不是在撒谎,既然已经尽力而为,司若最多懊恼一阵,不会一直钻牛角。他从做仵作第一天便知晓,案子结束,就得抛掷脑后。
这回轮到老马愣住了。
过了数息,他突然哈哈大笑,一边鼓掌一边道:“说得对啊,说得真对啊!真是老汉我魔怔了!”他走近司若,一把拍了拍他的肩膀,突然得司若差点都没站住,而后又大笑着转身而去。
“等等!”司若叫住他,“你……您不歇歇吗?夜深了。”
“不必了!”老马背对着他挥挥手,身形好似都轻快了不少,“血滴了一地,我还得回去盖一盖。”
也不知他是想明白了什么,但司若总觉得,日后他们不会再看到这个身为马夫的老马了。
他看着老马的身影消失在夜色里,黄沙再度飞扬,一人一马就此离去。
微怔了须臾,司若敲响了关着的房门。
……
屋子开了后窗,有些凉,但靠近迟将躺着的地方烧起了一个炉子,大概是怕他伤中再受寒。令司若惊讶的是,受伤那样重,马夫再送来得晚一些,或许就要没命的迟将,居然已经清醒了,只是因为失血过多,面色苍白,不若先前的硬朗,见到司若走进屋中,本想起身道谢,却碍于身体,只能点头致谢。
司若摇了摇头:“今夜还得小心,熬过了这一夜,才算得挺过去。”他扫了众人一眼,“我来值夜,诸位去休息罢。”
“我陪你。”沈灼怀揽过他的手,捏在手心里。
先前司若在外头着了凉水,又吹了许久冷风,如今手自然冰冰凉的,被沈灼怀这么一握,连着心窝都暖烘烘的。但沈灼怀自打哄好司若之后就这样肉麻,难免叫他有些羞赧,又在众目睽睽之下,忙不迭抽回手来。
司若小声道:“迟先生,你身上暗伤颇多,若有什么不适,一定不要强忍,务必告诉我。”
迟将点点头,张嘴,却只能发出气若游丝一般的声音:“多谢司大人出手救我。”他语速极慢,连眨眼的速度都被身体疼痛所拖累,虽逃出生天,脸上却没有任何侥幸神色,相反眉目之间沉郁着一股郁郁之气。说完这话后,他目光投向司若身后那扇紧闭的木门,张嘴欲说什么,又吞了回去。
司若注意到他的神色,想起赤妙,以为他是要问赤妙在哪里,可想到他现在重伤未愈,若是得知赤妙没与他一同回来,怕是要伤极攻心,便也没说话。
因为怕震裂伤口,安置迟将的地方没放太远,选的是离小院最近的那间房,也是孟此凡的心腹衙役原来住下的地方,此刻他便自告奋勇要为迟将守夜,叫司若他们回去歇息,说是只要一有事就去把他们喊醒,迟将也肯定自己不会逞强,司若方才和沈灼怀回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