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那小乞丐方才颤抖着声音:“老……老马死了!那个畜生狺人首领把他的脑袋挂在城门上了!”他与老马关系很好,往日也很得老马照顾,忍不住抹起眼泪来,“他们把进圣地的路给封死了,里面不断在死人,我们安插进去的弟兄都被杀了,一个一个人丢出来,血都把地染红了……没人、没人能活着出来……”
饶是已经第二次听到这个消息,但听到后面时,司若脚下还是一个踉跄,面色变得愈发苍白,眼前好像变得模糊一片。他扶住一张椅子的椅背,让自己站住,眸底幽深,急促呼吸几次后,司若开口:“够了,够了,不用再说了。”
他慢吞吞地坐下,手指不自觉地紧紧捏着手心那处被割破的地方,刚包扎好的伤口受不住他这样的力道,再次渗出血来。
但司若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那个预感,那个可怕的预感,它终究还是来了,像冥冥不散的鬼魂,半步不离,然后在每个人最最紧张的那一刻,“啪”,弦断了。
见司若如此,迟将微微叹了口气,他问那小乞丐道:“你……可看到沈大人的身影,是否在……”他实在不忍心说在什么地方,顿了顿,继续道,“在那处?你认得沈大人罢?”
小乞丐抹了一把脸,整个人向后缩:“没……没有。但狺人一旦开始杀人,就不会停的……”他话还没说完,嘴就被迟将捂住了,生怕再刺激到司若。
司若失魂落魄地坐着,目光没有一个焦点,他耳中仿佛是风声在“嗡嗡”作响,其余人的声音好像是隔着一层厚而透明的屏障,但哪怕听到小乞丐没有见到沈灼怀尸首的消息,他的心也没有半点落下来,反而好像被一根细丝拴着,在空中回荡。
这是什么新的不好的预感——好像还有事情要发生。
过了一会,他听到孟此凡好像叫了他两声,司若钝钝地回过神来,听到孟此凡在说——
“司大人,我们要离开这里,老马出事,金爻很可能会发现这里。”
“不可以!”他下意识道,自以为镇定,可只有看到他脸色的人才晓得,他此刻面色白得好比一具尸首,“得等沈灼怀回来、不然、不然没有人能够接应他。”小东西原本一直蹲在他坐着的那张椅子椅背上头,但这时却蹦蹦跳跳到他肩头,啄啄司若的脸蛋,又用毛绒绒的羽毛蹭他,司若好似抓住了什么,说道,“他一定没事,他说要回来和我一起养小东西的。”
“可……”孟此凡不忍打破他的妄想,别过眼去,硬着头皮道,“司大人,沈大人也说过,若他回不来,我们一定要先走,等温大人的清川援助。”
司若哪里不知道,这才是在如今情景之下,最智也最应该的做法?可他脑袋里却乱糟糟的,往日的所有冷静、沉稳在这一刻都失了踪,他的嘴唇微微颤抖着,将小东西捉到自己手心一顿乱揉,小东西并不能体会眼前人类复杂的情感变化,它只是敏锐地感知到了隐藏在这个冰冷壳子里头的,仿若已经实体化的彷徨和悲伤,乖乖地缩成一个毛团子一动不动。
孟此凡见司若不说话,再次进言:“司大人,我也相信沈大人平安无事,可我们再不走,就来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