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年似乎觉得他讨人嫌恶,说话间连头也转了过去不看他。
又是没关系,又是这么冷漠的样子。
跟程溯在一起都能有说有笑了,对他却一丝好脸色也无,仿佛恨不得眼里根本都没有他这个人。
已经多久没对他笑过了,过去连句重话都不舍得对他说的沈年,现在连跟他说两句话都觉得不耐烦了。
江崇心底骤然升起一点陌生的、从他小学毕业后就已经消失了的情绪。
他觉得有点委屈。
他做错了事,伤害了沈年,他也知道自己现在的行为毫无立场又莫名其妙,可他就是觉得难受又委屈,哪怕沈年冲着他打一顿骂一顿,都好过这样的冷漠和无视。
沈年等了几秒,没有等到下一个问题,晃了晃自己的手示意:“还有其他问题吗?没有的话我要回去了。”
江崇没有松手,甚至握得更紧了一些,低声问他:“为什么会来参加程溯的生日会?”
沈年说:“他邀请我,我就来了。”
“邀请你,你就来,那过几天我生日你也会来吗?”
“你要邀请我吗?”
江崇心跳错了一拍,眼底微微亮起一点光:“如果我邀请你呢?”
沈年看着他,瞳孔映着一点灯光,看得江崇的心口都乱成一团,才语气平静地开口:“不好意思,我拒绝。”
江崇的目光重新暗下去,手却无意识扣得越来越紧。
程溯把衣服搭在臂弯里,从后面走过来解围道:“你还想知道什么就来问我呗,何必为难我的客人。”
他把手按在江崇的手臂上,微微施了点力:“你要把我的客人弄伤了。”
江崇看他一眼,又低头去看自己用力到发白的手指,这才慢慢松开手。
沈年没再说话,揉了揉自己的手腕,错身下了楼梯。
沈年走后,剩下的两人也不再收敛情绪,江崇眉眼压低,冷声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程溯耸耸肩:“没想做什么,只是希望这个生日他能在,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江崇冷笑一声:“你什么都没做,难道他会自愿来参加你的生日会?自愿给你送礼物?你给他披自己的衣服又算什么?这也在你说的仅此而已里吗?”
程溯看了他一会,突然莫名其妙地笑了:“江崇,你现在是以什么身份在质问我?”
“沈年的前男友?沈年的老同学?还是来参加我生日的兄弟?”
程溯往前走了一步:“我既然说过没想跟他怎么样,那就肯定不会做什么,你没必要一见到我跟他联系就应激成这样。”
“退一万步讲,如果我真的想做什么,你难道还能管得住吗,你难道能24小时监控我们的行踪吗?”
江崇整个人裹在一股低气压中,眼底浓浓的愠色几乎要化成实体,胸腔里被反复压缩藏匿的戾气像是快要撑到极限的气球,仿佛随时都能被任何一点尖锐的刺激引爆。
程溯说完话,也错身往楼梯走去,下了两步后,他又停下来,转身补充道:“江崇,我再提醒你一句。”
“别忘了,你现在还是有男朋友的人,你的男朋友为了救你的命,现在还在国外养伤呢。”
江崇在空荡荡的观景台上站了很久后,突然转身狠狠一拳砸在了游艇的栏杆上。
栏杆的棱角刮掉了手背和关节处的皮肤,沁出一层密密的血迹,又很快凝固,脸和心脏也被江风吹得麻木,他分不出大脑感知到的痛感究竟来自哪里。
报应。江崇想,这或许就是辜负真心的人应得的报应。
松宁不是个多雪的城市,往年一整个冬天也就象征性地有两场雪。
但今年的冬天有点异常地冷,冻雨才过,新年前夕,又飘飘扬扬地下了一场大雪。
月底沈年出了一趟几天的差,顺便回了一趟母校办理了一点证明材料,回来便直接接了元旦假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