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做好了决定,困扰多日的烦
恼一下没了,崔兰愔一夜好睡,比平时起来的早些。
心情愉悦的用了早膳,她就往前面陪陈太后去了。
到了吉时,隔着这么远,都能听到华盖殿那里礼乐宣天,三呼万岁、万万岁的声音一再地震过来。
皇帝正式登基了。
陈太后也升了一级,成了太皇太后,宫里一般是喊“老太后”或是“老娘娘”。
徐皇后成了徐太后,李淑妃等人成了太妃。
因着皇帝的后宫空置,皇帝一直也无话,徐太后她们还没迁宫,仍住在原来的宫室里。
陈老太后和李老太还健在,按制,徐太后她们是要附到两宫老太后的宫里住的,当然若是两位老太后发话,让她们另住宫室也是使得的。
只看两位老太后是什么想法了。
陈太后同崔兰愔说起这些,往西边翻了一眼,“那边儿这会儿心气儿正不平着,必见不得别个过得比她舒心,瞧着吧,她得让徐太后几个住到她那里。”
那日一回照面,崔兰愔就知李老太后是个不好伺候的,别人还罢了,徐太后和李淑太妃的日子该难过了。
夏姑姑却不想让李老太后顺心,“老娘娘若不愿意徐太后她们住进来,边上的延华殿不是空着,不如开口让她们住到那里。”
陈老太后道,“毕竟是皇帝的亲祖母,皇帝面上不能做太过了,咱们就别给他添事儿了,那位安生些,皇帝也能轻省些。”
夏姑姑也就不提了。
果然,等到晚上家宴时,菜还没上齐,李老太后就跟皇帝道,“皇帝出了孝,就不急着封皇后,也该先纳几个妃嫔。”
她很知道皇帝是什么脾性,所以也没等着皇帝回话,她转向徐太后几个,“这两日你们快些收拾了,就搬到我那里去吧,这两年我身子一年不如一年,儿子的福我享不到了,总得让我享几年媳妇的福。”
徐太后和李太妃低声应了,却又一起转向陈老太后这边,盼着她说几句。
陈老太后却不接茬儿,只管吃着夏姑姑布到她碟子里的菜。
李太后见她如此,以为陈太后终于认识到不是亲孙子靠不住,这是跟她示弱了,笑得那个慈眉善目。
崔兰愔看着很是碍眼,想着回头得探探皇帝口风,对李太后是什么章程,若还是这样的情形,下回再有什么家宴,陈老太后倒不如不出来。
“谁惹二小姐不高兴了?”皇帝忽然在上头问下来。
皇帝竟同崔二小姐说了九个字!瞬时,殿里所有的目光都集中过来。
崔兰愔惊了一大跳,抬头望过去,皇帝眼里带着些许笑意,他竟看出她心气儿不顺了。
似知道她不好回答,皇帝转向徐太后几个:“太后须帮着打理阵子宫务,迁宫的事等着罢。”
皇帝先是问崔二小姐为什么不高兴了,转头就让徐太后几个不急着搬宫。
宫里住的哪个不是八百个心眼的,立时就明白了,崔二小姐是为李太后压了陈太后一头不乐意,陛下见不得她不喜,转头就打了李太后的脸,留了徐太后她们暂不迁宫。
因着皇帝没话说,他身边又没有皇后嫔妃给暖场,李太后和陈太后又是这样别着苗头,这些人生怕和一头说话得罪了另一头,一顿晚宴用得都是小心翼翼的。
待皇帝说散宴,这些人忙不迭都起了,竟是都等着这一刻了。
看到皇帝望过来的眼神,崔兰愔没敢回应,扶着陈太后离开了。
已是戌时了,陈太后拍着她,“回吧,累了一日,早些歇吧。”
崔兰愔还是扶陈太后到了廊下,看着她进去了,才带着不语回了澹月居。
进去后,才发现晚宴没随侍在皇帝身边的不言竟在这里。
不言见礼后解释道,“怕被人瞧见我在这里,我就没迎出去。”
四个麟能飞檐走壁,不言可不会功夫,崔兰愔问:“那你是怎进来的?”
“是麟卫们提着我进来的。”
为了晚上的事,皇帝兴师动众到将麟卫们都调遣起来,还将不言投送进来,崔兰愔只觉她要没脸见麟卫们了。
不言看出了她的羞恼,指着内寝那边道,“怕太后那边过来看出不对,只内寝里请艾叶和桑枝姐姐重新布置了,二小姐进去看合不合意。”
崔兰愔就往寝间去了,进到门口,她就迈不进去了。
红色蝉翼纱的帐幔,红色千重锦的被褥,红珊瑚的并蒂莲花摆件,赤金雕龙凤嵌红宝的烛台上是两根老大的龙凤红烛,去了趟晚宴回来,她内寝就被布置成了喜房,还是王候之家都置办不出的豪奢喜房。
两人又不是成婚,皇帝心里有数,知道她一年后会选择离开,这样弄的意义何在?
艾叶推着崔兰愔往里进,打开了放在床头案上放的两个紫檀螺钿匣子里的一个,里面有六颗鸽子蛋大小的莹润剔透的淡绿色玉珠,这样的大小和品相,该是列在御库宝物单子前页的。
见崔兰愔没看出来,艾叶慢慢合上匣子,只留了一条缝,崔兰愔不由瞪大了眼,那一条细缝里宝光莹然透出,竟是夜明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