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见崔兰愔面色不好,陈老太后猜她这两日因着怕回来挨训焦虑了,“路上累到了吧,回去好生歇歇,等明儿再来陪我。”
崔兰愔确实坐不住了,带着不语几个往回走。
进了后园,不语住了脚:“二小姐,要不我去打听下怎么回事?”
崔兰愔正有此意,“去吧。”
回到澹月居,换了家常的衣裳,崔兰愔坐在那里有些神思不属,拈起点心不自觉戳着,没多会儿一盘子点心就碎成了渣。
永嘉公主那个大嘴巴,真是啥事都不能和她说。
半个时辰后,不语回来,显然是转了不少地方,嘴皮都干了。
崔兰愔让他坐了,“先喝口茶润润。”
不语是真渴了,连喝了两盏茶才缓过来。
“二小姐,我才出去,就被婉太嫔宫里的请了过去,婉太嫔亲自出来同我说的,咱们前脚从潜邸出来,后脚永嘉公主就去了,想同二小姐解释清楚,结果扑了个空,她紧忙就让身边的柳姑姑进宫找婉太嫔,托婉太嫔好生同二小姐解释清楚。”
“那些话不是永嘉公主传出来的?”
“是也不是,是永嘉公主的那位庾郎往外说的,是两人晚上说闲话时,那位庾郎听到外头关于二小姐的那些话,问永嘉公主得二小姐……青睐的是谁……”
崔兰愔听着拗口,“不就是情郎么,有什么说不出口的。”
不语呵呵笑着,要是不知道内情,二小姐又是不拘小节的,他当然不怕说,可知道皇帝就是情郎,他就不敢乱冒话了。
“永嘉公主就随口说,‘是个又老又古怪的,很拿不出手,二小姐不想提。’打发了他。
不想那个庾郎是有心的,出了公主府逢人就提上公主说的那一句,还要补上一句,‘必是二小姐年轻面子嫩不好挑拣,被人蒙蔽哄了去,应城这许多出众男子,怎好看着二小姐这朵鲜花插到牛粪上。’
经他这样一说,那些自诩有才有貌的就都想往二小姐这里找机会。”
崔兰愔还心存侥幸,“本元殿里不知道吧?”
“曹良告诉我,膳房去本元殿送膳的时候,不言问了,陛下就在边上听的。”
崔兰愔闭了闭眼,心里拔凉一片,想到无所不在的麟卫,当然不是不言故意要问,而是皇帝已听了影儿,才叫不言问的膳房。
皇帝本就听不得老迈、显年纪这样的话,现在又加上了“古怪”和“拿不出手”,对了,还有“鲜花插在牛粪上”,崔兰愔越想越绝望,她那会儿是中邪了么,怎么就说这么些出来。
该怎么扛过去?装着头疾发作?皇帝那个人最会攒小账本,一天一天的他不知要加多少利息。
思来想去,只能上美人计破局了。
用了晚膳,她就让准备热水,水里撒了皇帝喜欢闻的素馨香露,待沐浴出来,她觉着头发丝里都是怡人的芬芳。
她没再做家常的打扮,让桑枝给她挽了髻,插上支羊脂白玉的凤头簪,耳上是一套的凤尾纹耳坠。
这一套是皇帝前几日来随手放案上的,因着他没说,直到第二日打扫屋子,艾叶发现了拿给她看,才知道的。
事后她也忘了问,这会儿拿出来戴上,希望皇帝见了,知道他送的东西她都珍爱着,能变得大度些。
衣裳她选了身樱桃红的衫裙,这是前阵子姜氏新想出来的样子,窄袖收腰,穿上后显得身姿窈窕,腰不盈一握。
揽镜而照,美人婀娜,她下了这样前所未有的本钱,该能过关吧?
等到戌正,皇帝没来,从两人睡一起后,皇帝从未超过戌正过来,很多时候戌时一过他就来了。
待到了亥时,皇帝还没来,崔兰愔就知道皇帝是气大了。
她是不是该打发不语去看看?可这是福宁宫里,不语就是从后园的门往外走,事后齐安也会知道。
这个当口去找皇帝,就怕齐安同钱和一样看出来什么。
举棋不定时,听得明间的门吱呀一声,崔兰愔来不及想,快步迎出去。
对上一身明黄龙袍的皇帝,这是她第一回 瞧见皇帝着见朝臣时的龙袍,她心上一松,“才被政事耽搁了?”
“嗯!”皇帝面无表情地应了,径自进了起居间,往罗汉榻上靠坐了。
生气的人最大,她去里间衣柜里拿了皇帝留这里的便服,“换身衣裳吧?”
皇帝却甩了鞋往里半卧在靠枕上,“不换了,明个早起省事些。”
他什么意思?是要这样和衣睡了,明早直接起来就走?
看着都没正眼打量过她的人,所以,她忙了半天白打扮了,美人计不管用。
她将衣裳放下,过去拖着皇帝的手:“这一身躺着箍得难受,我叫准备热水,表叔沐浴了再换身宽松的,保管什么乏都解了。”
“早年在外头习惯了,箍不着我,你进去睡吧。”
“表叔,我……我真不是……我就是那会儿听了那些传话,有些气你,才故意那样说的,就是过下嘴瘾。”
“无事,既做了老牛吃嫩草的事,被说也是应该的。”皇帝推开她,“去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