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二十九日,福宁宫认亲后,徐太后就同崔兰愔说了,从除夕开始的一应事体都让她主持,要将手里的宫务都交出来。
崔兰愔没有推托,向陈老太后借了齐安和夏姑姑,又同徐太后借了乐平,从下午开始先了解起除夕和元月的各样仪程。
皇帝让她在延华宫设小厨房,又说了太医院里除了曹院判都不可信后,她就知道宫里现在的平静只是表象,内里正在伺机而动。
崔兰愔知道她得尽快将宫里的事抓到手里。
陈老太后很赞成她这样,又教她道,“你不能可着我这里的人用,齐安两个有年岁了,精力也不济,帮不得你几年,元月这阵子倒罢了,待忙过了,你赶紧培养些你自己的人手。”
崔兰愔却知她有避嫌的意思,过去搂着陈老太后道:“有现成信得过的,我做什么还要额外费事。人手也得他们帮我教出来,我是不管的。”
她一祭出这一招,陈老太后是拿她一点法子没有,指着她,“这是讹上我了是吧?”
崔兰愔特意挺了下肚子,“为着您的重孙辈儿,我就赖上您了。”
她又道,“其实高姑姑我也不想放过的,想想还是给您留个人使吧。”
一帮人笑得打跌,齐安和夏姑姑就陪着崔兰愔开始忙活起来。
之前钱和就和她说,后面陈老太后也提起,她现在是皇后,一言一行都被人盯着,对下的称呼上也要注意了。
崔兰愔想想就道,“那也得有个尊重,领侍、总管这些喊着太生分了,那就钱公公和齐公公吧,两位姑姑还是照旧。”
却不知她走后,齐安三个同陈老太后玩笑起来:“老太后,您剩下那点儿体己留不多会儿了,不给皇后,到时小皇子或是小公主出生了,你还能忍住不拿出来?”
这回陈老太后没像上回那样模棱两可,她爽声笑道,“就冲愔姐儿这样的信任,将要害都交到咱们手中,就都给她又如何!”
三十日除夕,皇帝要主持袷祭,将大郢历代祖先的牌位供奉于太庙,还要祭灶神、户神、门神,一天也不得闲。
齐安、夏姑姑、乐平都跟着陈老太后和徐太后经历过多少回了,又有记载的旧例,崔兰愔很顺畅地接手了,四处巡视着,看着各处挂了春联、门神、福字等吉物,安排了晚上的家宴。
晚上的除夕家宴,崔兰愔使不语过去同淑太妃说了,让端王跟着李宜锦一同出席,往后不必避着了。
为着李宜锦同她的交情,淑太妃的善解人意,崔兰愔都不想让两人于人前失了脸面。
端王这样一直被关在府里不得出,李宜锦没几日就要生了,待孩子长大,面对这样一个被母亲和祖母限制在府里的父亲,该是什么心情?
怀孕后,崔兰愔心思细腻了很多,为着李宜锦的孩子,她决定给端王一个机会,她也相信李宜锦和淑太妃会约束好端王。
崔兰愔没想到淑太妃会如此激动,跟着不语来了凤仪宫,一再地同她保证,“我和锦姐儿日日耳提面命的,他已经不一样了,他现在一心等着当爹,往昔的那些想法再不敢有了。”
崔兰愔没说别的,只道,“我信太妃和宜锦。”
淑太妃拿帕子在眼前挡了下,等那股酸意过去,她附过来同崔兰愔说道,“李老太后入宫,从有孕到后面任何的不适都是贺院使
的父亲,当初的贺院判给她看诊,贺院判后来取代那会儿的薛院使成了太医院院使,待他退了,如今的贺院使就接了他的位置。
皇后如今怎么小心都不为过,就算是找宫外的大夫瞧,最好也别找贺院使。”
淑太妃又道,“李家于宫中经营了几十年,我管了那许多年的宫务,很多事我都没见影呢,李老太后却已知晓,皇后万不可大意了。”
淑太妃都如此说,崔兰愔更加注意起来。
晚上家宴上,见到端王出现了,很多人都下意识地往上面皇帝和皇后那里看去。
两人却毫无所觉,皇后正跟皇帝说着什么,皇帝虽没话,脸上的神情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和悦。
皇后比想的还要爱说爱笑,她同皇帝一直叽叽咕咕说着,皇帝也不见烦,于她说的空隙,将茶盏推到她面前,皇后很自然地拿起来就饮了半盏。
众人似有所悟,取长补短,说的就是皇帝和皇后这样的吧。
皇帝自己不说话,却是喜欢身边人同他有说有笑。
有皇后在前打样,不同于皇帝登基大典那回家宴的沉闷庄肃,这一次的气氛明显轻快了。
见永嘉公主和李宜锦不但凑一起说话,聊到兴起还要问询起皇后,皇后都是笑盈盈地回话,当两人是闺中密友一样。
之前是隐约听说过,永嘉公主和李宜锦同皇后来往频繁,没想到三人的交情好到如此。
李家二房因为参与逼宫,一家子上下全都判了流刑去了北地。
李宜锦兄妹得以保全已是难得,对于李翊的仕途,两人都歇了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