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崔兰愔就道:“表叔不喜欢出门走动,还是别勉强了,咱们孩子都有了,哪用再讲那些虚浮的,难得有闲暇,你还是认真打坐吧。”
“吴杨河画舫上有赛灯会,永嘉约了我去赏。”她怕皇帝误会,解释道,“我们不往画舫上去,就在云来酒楼的包间里赏,有赤云赤月跟着,表叔就放心吧。”
皇帝却没如她所想,笑看着她:“愔愔是不想我陪着?还是觉着我碍事?”
崔兰愔愁闷地看着他:“你又这样,各得其乐不好么,何必勉强?”
“不勉强,我偶尔也要出去体察下民生,不能纸上谈兵。”
皇帝都这样说了,崔兰愔就没法拒绝了,“那我同永嘉说一声,让她自己去吧。”
“嗯。”皇帝道,“咱们街上逛过了,就往云来酒楼用宵夜,待赏完赛灯会再回来。”
听着也还不错,崔兰愔只不放心,“表叔你确定?可不兴逛一半儿又回的。”
皇帝莞尔,“放心,等你看够了卖弄书生会搔头妓子咱们再回。”
被皇帝一语道破,崔兰愔也不扭捏,“还得是我表叔,足不出户也能坐知天下事,连吴杨河上的事都一清二楚。”
既然要去云来酒楼,崔兰愔就道,“要不叫上永嘉吧?我爽约自己去,扔她一人怪不好意思的。”
皇帝审视地将她从头看到脚,虽没做亏心事,崔兰愔也给他看得有些发毛,“表叔你做什么这样看我?”
“看来你一直当我是表叔。”
“你本来就是我表叔呀。”崔兰愔觉着他问的莫名。
“不要碍眼的。”皇帝说完,将踏上的方几搬下去,拿过靠枕摆好,拉着她躺下去,“睡觉。”
永嘉公主不能一起,崔兰愔有些可惜。
被他箍着也起不来,崔兰愔只能留在罗汉榻上一起歇晌。
换了地方歇晌,一时半会儿也睡不着。
崔兰愔越发觉着皇帝比女人还善变,只歇晌这事儿就变了几变了。
才知道怀孕那会儿,皇帝往澹月居都是陪她在内寝歇晌,等婚后她住到延华居,皇帝却说他要早些走,怕扰她,就在罗汉榻上歇起了晌。
这会儿却是连理由都不找了,又拉着她睡一起了。
比起除夕元日,崔兰愔更喜欢元宵节。
除夕元日直到初八,不管是宫里还事寻常人家,都是各
种繁琐,要祭拜祖宗,要族里开宴,要会亲走亲,还要亲朋间互相摆席宴请,可说没一日闲暇。
元宵节则不同,阖家用了晚膳后,就可以兄弟姐妹一起出门去逛,逛晚了,还可以在外用顿宵夜,可说是一年里最快乐无拘的日子。
皇帝元月里是祭不完的祖,十四日子时,皇帝又爬起来去奉先殿供了五谷灯。
晨起,光禄寺于延华宫丹陛设天地神位,焚烧了元宵宝,烟熏火燎中,崔兰愔也睡不着了,难得起了个大早。
齐安同乐平一起带着人往各宫派了汤圆。
皇帝却是不爱吃的,碗摆在他手边,他一口都不肯吃。
崔兰愔没法子,舀了一勺送到他嘴边,“吃!”
皇帝张嘴吞了,强咽了下去,嘟囔道,“我该下诏元宵不许吃汤圆。”
皇帝前几日就取消了元宵大宴,这要再不让吃汤圆,往后也不用过元宵节了。
回到西阁,皇帝就吩咐钱和,让他安排午间给各官署送汤圆,必保人手一碗。
朝臣们都当皇帝是因着取消了元宵大宴,用这个省俭的方式同臣子们共贺元宵佳节。
只有崔兰愔知道,皇帝是对汤圆怨念太深,自己苦别人也要苦。
因着宣宁帝才去,今年元宵宫里就没起灯山,也就没有奉天门观灯,宫里显得比外头冷清多了。
歇晌起来,皇帝已去了西阁,崔兰愔起来往福宁宫去了。
徐太后、淑太妃、婉太嫔三个正陪陈老太后说话。
她搬到了延华殿,要理宫务,还要掌着商课提举司的事,就做不到似以前那样整日陪着陈老太后。
徐太后三人没问一句,却开始上午下午都往福宁宫来,上午陪着陈老太后抹牌,下午就陪着她说话逗鹦哥鸟,陈老太后根本没有自己呆着的空闲。
见她进来,淑太妃扶着她往炕上坐了,“这里暖和。”又剥了个蜜橘递到她手里,“先甜甜嘴。”
高姑姑掩嘴笑着:“太妃,您别抢我活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