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等那一行人走远了,孟茹从孟怀宗身后站出来,欲言又止。
孟怀宗很后悔那些年没有过问妹妹的事,以致她在祖母和母亲手里荒废了,胸无点墨,连眼前巴掌大的事都看不清,却妄图走哪儿都拔尖儿,在应城给人留下了抹不去的谈资。
孟怀宗暗叹一声,能怎么办,只能掰回来点是一点了。
“有话你就说,大方一些。”
“哥你不是教我说话之前要三思么。”孟茹小声嘀咕着,这才说了,“陈老太后和徐太后都是武勋家的小姐,到陛下这里怎不一样了?”
她自诩父亲是忠远伯,掌兵镇守山西,兄长孟怀宗更是精干,年纪轻轻就是四品武将,如今又调到应城掌着一支禁军,大郢一众武勋之家中,少有如孟家这样父子一起被重用的。
从之前李家对孟家的看重拉拢,就可知孟家在军中的位置和实力。
抱着这样的想法,孟茹一直觉着她除了李家门难进,别的哪一个都拒绝不了她,包括卫王。
甚至皇帝登基后,比着陈老太后和徐太后,她觉着自己是最有希望登上后位的。
虽然在孟怀宗的看管下,她已歇了这个想法,可她还是想知道差在了哪里。
“除了先帝,高宗和陛下娶的都是心悦之人。”
“那后来不还是有了李老太后……”孟茹在兄长的逼视下,住了嘴。
孟怀宗再一次庆幸调到应城后没有同李家走近,虽然李首辅那房没参与逼宫之事,可军中自有消息渠道,他知李家二房说动的那两位禁军指挥使,背后有李首辅那一房人的推动和默许。
若逼宫事成,康王和李家二房也是白忙活一场,站出来主事的只会是李首辅一房。
卫王登基后,孟怀宗松了好大一口气,先帝一众皇子里,只有卫王最不会买李家的账,他可以不用想法子调回山西了,他实在受够了父亲后院的乌烟瘴气。
孟茹又抬头看向兄长,“哥,你说我嫁崔谡如何?”
对上孟怀宗看傻子一样的眼神,孟茹也有了自知之明,“知道了,我高攀不上。”
孟怀宗不想她心存幻想,直言道:“崔家大房不是看重门第的人家,崔谡放过话,他不想早娶,二十岁之前都不会考虑亲事,从他话里话外带出来的,他的婚事可以自主,崔家大房和崔皇后都不会干涉,他又是少年得意的,能入他眼的必得是才貌双全的,一般的就别想了。”
孟茹这回听进去了,凭她的中人之姿没有一点可能。
应城不是山西军中,她的旺家宜生养真没什么优势。
出了大中街,到了夫子庙一带,很多人捧着河灯往吴杨河放河灯许愿祈福。
夫子庙这一带临的这段吴杨河禁止建妓馆,这里就成了每年中元节和元宵节放河灯的所在。
皇帝问崔兰愔道:“去么?”
崔兰愔摇头,“往年去过了。”她满心惦记的是画舫上的赛灯会。
皇帝一眼即知,“那这就去你那云来酒楼?”
“去歇会儿也使得。”崔兰愔还想掩饰一二,“人太多了,已遇见了两拨儿熟人,这儿人更多,不定又遇上谁,我倒无所谓,就怕……”她往皇帝手上拿的糖葫芦瞅了。
皇帝随手将糖葫芦递到不言手里,“这不就好了。”
崔兰愔就知道他是故意逗自己,拖着他往前快走,“哪那么多话,走吧。”
皇帝由她拖着,忽然问了一句,“你见过孟怀宗几回?”
崔兰愔没多想就道,“就一回,我家于潜邸宴客那一回……”反应过来后,她诧异地看向皇帝,“你怎么看出来的?”
皇帝不答反问,“他又同你表示过求娶之意?”
这都能看出来,身正不怕影子斜,崔兰愔就说了,“他托人往永嘉公主那里问了一嘴,待我养情郎的事传出来,就没下文了。”
皇帝没继续往下问,哼了声,“崔二小姐的旧人倒不少。”
崔兰愔可不想叫他给扣了帽子,抓着皇帝手掰着,“你是忘了当初福宁宫里一下住进来六位闺秀的事儿吧,才那孟茹不也在?她们那会儿还守在桌边儿服侍你用膳来着,我拿出来说嘴了么?”
“是么?”也不知哪句取悦了皇帝,他抬手抵在鼻尖,想掩饰嘴边的笑意,却被崔兰愔给他的手扒下来,“记着了,你说不着我。”
皇帝煞有介事地点头,“是我不该,我记住了。”
又走了两条街,就到了贡院附近,远远望见,云来酒楼灯火通明,不断地有客人往里进。
张贵自打得了耿大有的传话,说皇后要于今晚过来用宵夜后,他就紧张得不行,这两日觉都没睡好,生怕哪里有疏漏。
那间赏吴杨河景最好的包房,他已反复打扫了不下三回,角角落落都抹得不见一丝灰尘。
甚至来订包房的客人他都要筛选了,他觉着会扰皇后清静的一律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