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崔晟也不拿自己当外人,往二房厨房里快手炒了两个下酒菜,兄弟三人边喝边说话。
崔晟先说道:“这么些日子也够大哥看出来了,陛下是容不得不作为还占着位置的,想蒙混过日子的都挨不长。
大哥如今靠多年的积累得了经历之职,这可是实打实的,往后继续用心办差,升迁就是顺理成章的事。
大哥这样务实,也会得人高看。”
崔冕有些听进去了,说出了顾虑:“人家不会笑话我么?”
崔昘给他满上酒:“大哥,这事儿三弟不好说,我却不怕说。
当年咱们二房拿了大房的爵位,无论怎么找说法都是不地道。
世上事皆有因果,有那样的前因,就有二房几十年无建树,因果相随,该是什么就是什么。
大哥想一想,当初若是二房没得爵,以你我二人平庸的资质,咱们会有什么前程?
多少科道上出来的一辈子都摸不到五品,大哥还嫌什么?
大哥这些年不过是守着本分当差,不功不过而已,换个进士举人出身的只会做得更好。
徐侯会不知么,不过是看大哥是娘娘的伯父,不想她面上不好看,才留了大哥。
所以,我劝大哥将以前那些想头都收了,咱们从头开始,给二房的子孙后代也打个样子出来。”
崔昘一席话给崔冕说得无地自容,他连饮三盏后,一脸羞愧地对崔晟说道:“你这正经的国丈还当着五品的差事,我却看不上五品实职,委实是贪心太过了。”
崔昘既已把话挑破,崔晟也没惯着崔冕。
“二哥说的不错,因着娘娘,咱家人只要实心办差,陛下都会看到,也不会埋没了,升迁必会比别人顺畅,若还不足意,确实不该。”
“不会了,往后我会用心当差,有多大本事就端多大碗。”崔冕连连点头,又道,“我转不开的时候,你们还要像这样点醒我。”
崔晟和崔冕一起举盏敬他,“一家子兄弟自该如此。”
崔冕原以为他降了品级,程家那边会瞧不上,崔兰婷的婚事再有个反复。
却是他想多了,程家反而加厚了聘礼,程圭过来府中,在崔冕面前表现得倒比原来更尊重了。
崔冕回头同崔昘感概,“以往都是我错了,做人厚道些才有福报。”
***
二月初九皇后生辰后,皇帝就让筹办陈老太后寿辰庆典,和以往不同的是,这回是由皇后统总着礼部和内府来办。
朝臣们忍了皇后掌着商课提举司,是因那是皇帝新设的名目,且收的商税都入了皇帝的私库,就算皇后于延华殿东阁理商课提举司的事,说起来也是帝后的内务。
可这回皇后统总礼部筹办陈老太后寿辰庆典,却是前朝事,这绝不能混淆。
一时满朝哗然,重臣纷纷谏言,就连敬王都站出来说不合适,带头反对得最凶的几个都做好了挨板子回家的准备。
皇帝却罕见地好脾气,一句“皇后想尽心”,给了解释。
朝臣们到现在也没弄清,当初皇后是得了陈老太后青眼才有机会接近卫王的,还是皇后先走通了卫王才入了陈老太后的眼,但陈老太后拿皇后当亲孙女待确是做不得假,于陈老太后生辰时,皇后想表孝心也是人之常情。
皇帝又是这样好声好气的,朝臣们就有些受宠若惊,觉着皇帝也是听得进话的,往后还是很可期,那样这回是不是就通融一下?
且皇后于外朝事能知道多少,还不是礼部说了算,不过给她挂个名儿,妨碍不到哪去。
皇后本就在东阁,朝臣们出入延华殿都见惯了的,古尚书上回还去东阁找皇后说情来着,如此不往内庭去,也说得过去。
朝臣们就这样雷声大雨点小地收了场,不过却同情起古尚书来。
宣宁一朝时,礼部和内府每回协办都要闹出推诿扯皮的事,几回下来宣宁帝就烦了,再有庆典都是交给礼部,内府只管着一应打杂的事。
这回又加上个皇后,古尚书和礼部有得头疼咯!
若是古尚书还像上回一样找皇后说情,将这事搅没了,那就更好了。
然而并没有。
之前因着皇后体谅,礼部得以简办皇后的生辰,古尚书很是感念,所以,明知道和内府协办会有扯不清的麻烦,他还是没有推拒。
第二日,皇后请他过东阁,钱和外,宋彰和姜奭也在,古尚书暗暗叫苦。
瞧这架势,皇后竟不是只想挂个名儿,而是真要统管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