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不能直说,申阁斟酌道:“朝臣们都知娘娘是按着陛下吩咐行事。”
谷丰就笑了:“我听申阁老的安排。”
申阁老提醒道,“我如今可不是阁老了。”
谷丰笑嘻嘻摇头,“娘娘也习惯这样喊呢,申阁老就听着吧。”也不听申阁老再说,他转过丹陛往谨身殿后门去了。
崔兰愔正等着呢。
早上皇帝没头没尾一句,“让延华殿厨房准备些吃食,不必急着送过去,等谷丰来要再说。”
知道皇帝是想让她于这科的进士里扬个名儿,崔兰愔自然要上心。
让延华殿小厨房备了不掉渣顶饱又好吃的点心,谷丰一来,不语就喊了内侍,一起抬着点心热茶往谨身殿去了。
进了谨身殿,谷丰先往丹陛上禀了,“娘娘见陛下没回去,猜着诸臣和贡士们要跟着挨饿,有些于心不忍,就准备了些易用的吃食,陛下看是?”
大座上的皇帝半睁开眼,往下看道:“停下用膳罢。”
申阁老和古尚书一起上前:“臣等谢娘娘体恤。”
诸臣和贡士们跟着齐声道:“臣等谢娘娘体恤。”
不语只将吃食交给谷丰,就带着内侍退出了谨身殿。
申阁老等暗赞皇后的人知轻重,待拿过分到的点心吃了,看着不起眼的点心却是极其好吃,可比云来点心铺子的点心了,茶也香,这都不是充饥了,而是一顿难得的美食。
申阁老抬颌往狄年那里点了下,对古尚书道:“吃人嘴短,狄年往后怕是不好弹劾皇后了。”
贡士们见皇帝和诸臣们也是和大家用一样的点心和茶,这是听都未听说过的,这样接地气的皇帝,还有这就拿贡生当自己人的皇后,于这样的朝堂就有了更大的憧憬。
用了顿好的,心绪平和之下,忽然思路就来了,贡生们接着埋头疾书。
待到多数的人都写出大半的时候,打坐中的皇帝忽然离座下了丹陛,往下头转了一圈。
说他是巡视吧,他却连停留都不曾,倒像是于场中散步消食一样。
本来紧张到提起心的贡士们,见他就那样随走随扫地经过,该是连行字都看不全,真的是白惊慌一下。
走一圈后,皇帝就离开了谨身殿。
朝臣们却不敢掉以轻心,知道这一趟下来,皇帝于贡士们哪个做了哪样的文章,又是怎样的笔迹,姓名籍贯等等,无一错漏地都记下了。
这要是哪个环节出了纰漏,皇帝那里跟着就知道了,一时都打了十二万分的小心。
果然,等十一日,申阁老率众读卷官来延华殿,待要读前十二名的试卷时,皇帝先弹了一指,不言上前说道:“陛下都记得哪个是哪个,糊名拆了吧。”
申阁老等赶忙动手拆了糊名,皇帝抬手,“都呈上来。”
申阁老将十二份试卷呈上,见皇帝扫一眼即过,顷刻间十二份试卷就已读完时,哪怕早知道皇帝可以一目十行,过目不忘,这样亲眼目睹了,还是很心惊。
皇帝又要来二三甲的名录,扫一眼后,于二甲三甲里点出五人,“这几人的试卷拿来。”
申阁老等心里一凛,知道头十二名里有皇帝不认可的。
赶紧将那五人的试卷找出来,皇帝一眼一过,从里面点出两人,“榜眼、探花。”
他又从先前的十二名里头拿出一卷,“状元。”
看到点状元的试卷,申阁老等都是眼神骤缩,果然是皇帝,竟是一点都不避嫌。
洪佶的策论做得是好,不过还有谭绍、姚璟、及另几个都很不错,虽各有侧重,却都是有理有据,很是言之有物。
按着皇帝平日的行事,这些人都猜到他会点洪佶一甲,洪佶又容貌俊美,最大的可能是探花。
却不想皇帝根本就不介意世人怎么看,直接点了洪佶的状元。
再看皇帝点榜眼和探花的那两位,一个是二甲中间的名次,一个是进了三甲的,两人的策论都是赞成文治武功并行的,言之有物是一定的,却是过于平实朴素,文采上略有欠缺,这样的往科都是排不到前面的。
皇帝却给点了榜眼和探花,这下再是迟钝的都知道了,皇帝重整大都督府只是开始,他要重振军武,开文武并重之道。
申阁老看了眼谭绍的卷子,几人之前都心许的状元之卷,却落到了二甲,谁能想到皇帝只讲锐意进取,中庸之说在他这里是吃不开的。
往后科举的侧重会大不同了。
却见皇帝又拿出姚璟的卷子来,“花里胡哨的,三甲。”
姚璟的文章虽花团锦簇了些,却是揣摩准了圣意的,怎也不会落到三甲去。
虽皇帝还是面无表情,申阁老等却都在想,是皇帝还记着姚家冒犯皇后的事呢,还是为着继续敲打姚家?
一时半会儿的,姚家想回归中枢是难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