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未。”晏南舟脱下身上外袍垫在纪长宁和树干之间,蹲在一旁皱着眉,叹着气担忧,“可惜我灵气低微不能替师姐疗伤,师姐若是疼便攥紧我。”
“晏南舟,”纪长宁看着面前少年,语气严肃认真,还带着点训斥的意味,“你可是嫌自己命太长,活的太久了。”
“没有。”晏南舟垂下眼眸回答,知道纪长宁是打算秋后算账。
“那你为何跟着跳进去,那般危险,稍有不慎便会有性命之忧,你当真是不怕死。”
晏南舟并未回答,只是抿着唇沉思,他比谁都想活着,想替晏家讨个公道,想报仇雪恨,无论遭受何等折磨侮辱,也未想过去死,艰辛而努力的活着。
可当看到纪长宁身处危险时,那些念头消失不见,只有满心担忧和不安,身体动的比脑子还快,毫不迟疑,等清醒过来,已经跳进云层。
他不是没有想过自己死了,父母九泉之下可会瞑目,晏家的血海深仇可会得报,自己可有颜面再见至亲,种种执念,在那一刻统统变成:他不想让纪长宁死。
报恩也罢,感激也好,他也想护着纪长宁一次,哪怕自己能力低微,没有多大的作用。
思绪翻涌,晏南舟并未回答而是轻声反问,“那师姐呢,你又是为何进来。”
纪长宁皱眉,苍白的脸色显得她五官越发淡漠,声音确实沉稳平静,“我是大师姐,庇护师弟师妹是我责任,我不能看着他们有危险而无动于衷。”
“我也不能看着师姐深陷危险而无动于衷,”晏南舟抬眸,清亮的眼眸直视纪长宁的眼睛,含着太多复杂情绪,声音坚定道:“师姐将所有人都看成是自己的责任,想庇护的人太多,我不似师姐这般无私,我只是想庇护师姐而已。”
“你......”
风拂过水面吹来,头顶树枝摇曳,树影沙沙,光影斑驳闪烁,映照在二人身上,变得明灭不清,白色的花瓣纷纷落下,落在发旋处,藏进衣襟中,撒向流动的溪水里,视线相交的一刹那,时光猛然停止。
纪长宁戛然而止,不否认这番话对自己的影响,薛云阳死后无人再对她说过这样的话,他们只会说:
你是大师姐,你要多加照拂师弟师妹,以身作则,成为表率,切勿再胡闹任性,要担起整个万象宗的辉煌和荣耀,不要让我们,让云阳失望啊,长宁。
于是,她努力学着去做一个稳重守礼的大师姐,她怕自己做不好,对不起师兄临终的期盼,只能夜以继日勤加修炼,不敢有一点懈怠,用无数汗水来弥补天赋上的缺失,哪怕师父望来的眼神充满失望,也从未想过放弃,只想着终有一日,自己能凭借手中之剑让所有人信服。
可晏南舟说,他想庇护自己,便是这么一句话,让纪长宁心中升起一丝委屈。
眼前才到自己下巴处,修为平平的少年,却是这几年来第一个护着自己的人,这个念头一出,那些话说不出口,抿着唇移开视线,好一会儿才沙哑着声道:“你去四周看看可有出口,此处灵气充沛,正好让我用此处灵气疗伤。”
“那师姐小心些,我会快些回来。”晏南舟叮嘱几句转身离开。
看着人背影走远,纪长宁这才忍着痛意坐直盘腿坐直,闭目屏息,手指飞快结印掐出一个法决,四周灵气悉数笼罩在她身侧,身上伤口闪过金光,竟缓缓愈合,约莫一个时辰方才睁开眼吐出口浊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