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南舟。”纪长宁出声唤了句。
站在前方的那人忙应答, “我在。”
“你过来。”
闻言, 晏南舟毫不犹豫的凑近,在距离床边还有一步之遥的位置停下,垂眸看着依靠在床上的纪长宁,声音轻若细蚊, “师姐。”
“你为什么没离开木夕镇?”纪长宁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我……”晏南舟思索了会儿,苦笑着回答, “我不知道该去哪儿, 这里挺好的, 至少还有……”
未说完的话, 皆是二人的心知肚明。
是真的不知道该去哪儿,他不属于仙门中人, 也不愿成魔, 也无挚友家人,天地偌大, 无处可去,至少留在木夕镇,还有一个纪长宁。
他这番话并非是想卖惨,只是不愿对纪长宁有所欺瞒,可落在纪长宁耳中,不由得让她想到此人的凄惨状况,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反应,只是垂下眼眸思索,再抬眸语气淡然道:“你没有要问的吗?”
因为仰头,这个角度晏南舟能看见纪长宁有些消瘦的下巴,下颌线很流畅,连接着修长的脖颈,线条柔美,还有轮廓清晰的锁骨,露在中衣外的皮肉很白,像没晒过太阳那般白皙,带着些许病态的美感,再往下是他从未触及过的春色。
意识有些飘散,晏南舟不合时宜的回想着刚刚抱起纪长宁触感,很轻,落在怀里没有实感,骨头有些硌手,不由得想:师姐好像瘦了很多。
他记忆中的纪长宁是张扬坚定,无所不能的,上可青天揽月,下可九洲遨游,握紧手中的剑成为自己眼中难以攀越的高山。
可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发现,那些认知皆是假象,师姐不是高山,而是尘世间芸芸众生的一员,会痛会哭会流泪,即便如此,她的眼神依旧是波澜不惊,旁观着万事万物的发展,不似局中人,而是戏外客。
如今,她毫无灵力,而自己修为大涨,明明不用再去仰视她,相反,自己才是应该被仰视的存在,或者说,仙门众人都得仰视自己,身份对换,强者为尊,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看着那双眼眸,晏南舟却缓缓蹲下身,自下而上仰视着纪长宁,眼神深邃,含着太多旁人看不清的情绪,微微抬头露出脆弱脖颈,远远看着,似将自己的命门无条件向人展示,摘掉了一身的刺,露出最柔软的一面,毫无攻击性,人畜无害的模样足以让人放下戒备。
这下轮到纪长宁垂眸,明明她居于高位,下目眼冷冷打量着晏南舟,乍一看是占了上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