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彰声音虽有些抖,可也吸引了乐渊和顾上注意。
顾上韶联想前面对晋王乐彰的嘲讽,说什么让他想想就够了,以为是被当作癞蛤蟆。
他这时候进言,绝不是什么好事。
等升平帝抬眼看他,乐彰一脸眼一闭、豁出去的神色,道:“柔儿的身体状况实在是不适合在这种情况下出降,”他退而求其次,“若不然延缓些年岁,待皇妹身体硬朗些再考虑亲事,也未尝不晚。皇妹出降一事,还望父皇三思。”
顾上韶:“?”
平时跟乐渊闹个天翻地覆的晋王,原以为他因着婉淑妃,从而会对萧皇后所出的儿女视为眼中钉、肉中刺。
他怎会替公主求情?难不成是因为那点血脉相连的缘故?
不会吧?
不可能吧?
顾上韶看向乐渊,两人默契对视间,乐渊看出眼神中充满的疑惑。
乐渊也摸不透乐彰要做什么。赵剑墨不参与党争,对于乐彰来说得不到的帮助必定会彻底清除。一旦赵剑墨做了驸马便要交出兵权,这应当是乐彰乐意看到的。
在场众多官员中,只有礼部尚书站出来,道:“陛下,可否听老臣一言?”
礼部尚书历经两朝,升平帝平日里再多荒唐,但对朝上的老臣还是会留情面。
“李爱卿也要忤逆朕?”
忤逆皇帝多大的罪名,杖责、削职为民都算轻,重则监禁、流放、斩首。
但礼部尚书一把老骨头,对于当今圣上心里虽有诸多怨言,但是他作为臣子终究也不能缄默不言下去。
“陛下。”礼部尚书李执清声音不轻不重,虽已老态龙钟,但声音中仍带着盛年时期的桀骜。
“陛下执意将蕴真公主下嫁赵将军,不知陛下眼下可有接替赵将军军务之人?”
“朕既然有此言那便肯定是心中已经有了安排。”
平日里问到这里便作罢,但李执清却继续问下去,有种不死不休的执念。
“老臣头脑不清,这后面所安排的人还望陛下明示,以方便吏部那边考核。”
升平帝轻嗤,“难不成朕想让谁接替赵剑墨的职还要经过层层考核?”
“赵将军的职务格外重要,接替之人若是无力胜任,岂不是将边关交托给不靠谱之人的手上?此外,吏部考核官员历朝如此,陛下怎可忘记。”
礼部尚书话毕,在场之人皆屏息凝神、战战兢兢。往日立政殿内头部官员觐见皇帝,礼部尚书铮铮直言便算了。
可现在是夜宴,如此多的官员外加官员家眷,礼部尚书字字句句间皆是在批判升平帝。难道他便不怕升平帝积攒的怨气瞬间爆发将他革职查办?
“李尚书所言不差,”乐渊接下话头,“只是如今我们尚在水汀山夜宴,朝政之上的事,留至回朝再议亦不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