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天浩走了,却将李献白留在了秀岩,并放下狠话,顾冲若是不见,他这郡守也不用做了。 顾冲升任秀岩县令,所做的第一件事情,便是重审郑伟龙一案,收集证据,欲将其绳之以法。 李献白虽为郡守,却好似顾冲的跟班,整日不离他身侧。顾冲事关他的仕途,他又怎敢大意。 “顾兄,恕我直言,这郑伟龙虽罪大恶极,但咱们官职低微,权限所致,至多判其十年牢狱之灾。” 顾冲紧眉道:“他如此作恶,在其手中殒命者便多达四五人,却无死罪?” 李献白叹了一声,颔首言道:“若欲定其死罪,须逐级上报,直抵刑部方可。如此一来,恐非一两年之功,且刑部未必应允,故而莫如判其十年。” “不行,他若不死,我岂能向百姓交待?又岂能向那些含恨死于他手中的冤魂交待?” 顾冲定了定神,眼中泛起寒意,沉声道:“既然如此繁琐,倒不如先斩后奏。” “什么?!” 李献白惊愕道:“顾兄,你切莫做了傻事。” 顾冲冷冷一笑,决心已定。 于公,郑伟龙这个败类,作恶多端,不杀难平民愤;于私,他需要百姓支持,而杀了郑伟龙,恰恰可得民心。 于公于私,他都必须要死! 云娘坐在饭桌前,左瞧瞧,右看看,这满满一桌子皆是貌美女子,心里着实乐开了花。 顾冲却是愁眉不展,既愁房屋过少,众女居住拥挤;又愁人手不足,却因房屋问题无法招人。更愁的是这府中阴盛阳衰…… 谢雨轩看出顾冲所虑,浅声道:“公子,可是在为银子发愁,稍后我寄封书信回去家中,使父亲差人送些银子过来。” 顾冲抬头看向谢雨轩,摆手道:“银子我自有办法,我现在所想的就是如何着手拆除城墙,快些扩建府邸。” 庄樱轻声问道:“这银子可不是少数,公子如何拿得出来?” 顾冲嘿嘿笑道:“我去地下挖……” “去地下挖,你当是挖红薯吗?” 唐岚嗤鼻轻哼,惹得顾冲一阵鄙视。 “家有家规,国有国法,打今儿起立下规矩,说话之前要先称公子……” 顾冲一本正经地说着,勾小倩却不耐烦道:“哎呀,这菜都要凉了,姨娘,您请动筷,大家都等着您呢。” 唐岚也跟着道:“是呀,姨娘,您先动筷,我都饿了。” 云娘和善笑道:“好,好,大家吃饭。” 顾冲眼瞅着没人搭理自己,各自动起碗筷吃了起来,讪讪地坐在那里好没脸面。 庄樱面露不忍之色,缓声道:“公子,速速用膳,此事待饭后再议。” 顾冲叹息一声:“唉!还有何可议,罢了罢了。” 饭后,顾冲来到后院,望着那城墙陷入了沉思之中。 白羽衣款款而来,立于他身旁,浅声道:“我很想知道,这修建城墙的银子,你到底从何处而来。” “我去地下挖。” “此话何意?” 顾冲顿了片刻,慢声道:“我知道一处大墓,那里面一定埋藏了许多贵重之物,修建城墙所需银两数额巨大,我也只能出此下策了。” “你要挖掘坟墓?” “不然呢?天上肯定是不会掉下来,也只有去地下挖了。” “此乃有违德行之事,你务必要深思熟虑。” 顾冲神色冷峻,缓声说道:“我虽知此举不妥,然若能以此财物为民谋福,纵受天谴,我亦甘愿承受。” 白羽衣静静地侧望着顾冲的脸庞,心中那对他有了一种全新的认知。 曾经,在她眼中,顾冲不过是芸芸众生中为了功名利禄、声色犬马而附炎趋势之人。 直到今日,她才发现自己错得离谱,原来他竟是如此大义。 他不贪图富贵,不巴结权势,不追逐虚无的浮名,而是将百姓的安危冷暖放在心间,用自己的力量为民造福。 一时间,白羽衣心中竟起了一丝情愫,那情愫带着几分羞涩与懵懂,在心底缓缓舒展。 白羽衣轻轻咬着唇角,忽然想到了顾冲的一个缺点,这个家伙虽不贪财,但却很是恋色…… “圣堂!” “威武……” 顾冲身着官服,头戴乌纱帽,神色沉稳地走上公堂,端坐在堂案之后。 堂下百姓惊呆地张着嘴巴,皆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由以虎子更甚,他如何也想不到县令大老爷居然会是他的二中哥。 顾冲抓起惊堂木,轻拍一下,“来人,将人犯郑伟龙押解上堂。” 衙役将郑伟龙押了上来,郑伟龙瞧见顾冲坐在堂上,更是惊得双腿发抖,难以言语。 “郑伟龙,你可知罪?” 顾冲沉声问道,郑伟龙低着头,惊恐答道:“小民知罪,还请大人开恩,小的愿意痛改前非。” “知罪便好,来人,将他所犯罪行陈述给本官听来。” 郑伟龙所做的恶事被一一列举出来,足足半个多时辰才陈述完毕,听得顾冲咬牙切齿,愤恨不已。百姓更是群情激奋,纷纷高呼:“杀了他!杀了他!”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顾冲将惊堂木重重拍下,厉声喝道:“郑伟龙,你妄为人表,背地里却做尽了伤天害理之事,今日若不将你绳之以法,实难解本官心头之恨。来人,将他拖出城门,斩首示众!” “啊……不,你无权杀我!” 郑伟龙歇斯底里的嚎叫声瞬间便被百姓的欢呼声所掩盖…… 百姓纷纷跪地,向着顾冲叩头。 “青天大老爷,请受草民一拜。” “二中哥……” 虎子在心中默默念着,眼含热泪,双膝跪地,为顾冲磕了三个响头。 顾冲走下堂来,伸手扶起百姓,朗声道:“诸位乡亲,本官新任秀岩县令,定会与民做主,为民谋福。但凡有冤屈者,尽可来找本官,本官自会为尔等做主。” 百姓连声欢呼,一片赞声响彻了县衙。 退堂之后,顾冲将虎子与王老爹请进了县衙内。 “二中哥……” 虎子刚一开口,王老爹猛地怼了他一下,“胡说什么,这是大老爷。” 顾冲笑道:“王老爹不必如此,我虽为官,但亦是民,咱们之间可不要为此而生疏了。” 虎子憨笑道:“那我还能叫你二中哥吗?” “自然,走,咱们去河边钓鱼。” 三人来到河边,悠闲自在地钓鱼,顾冲借此机会将自己欲重新修建城墙一事讲与他们听。 “秀岩城小,此次我不仅要修筑城墙,还要扩城。如此,方有更多百姓得以有地建房,安居乐业。” 虎子一听来了精神,“好呀,二中哥,若有此举,全城百姓必会拥护。” 王老爹愁眉道:“事是好事,可是这建墙扩城,工程浩大,非一年半载可以完成啊。” 顾冲颔首道:“故而需全城民众皆参与其中,王老爹,你熟识人多,先将消息散播出去。” “好,此事便交给我。” “虎子,你将家里的事情交代一声,过几日随我出去一趟。” “去哪?” 顾冲眯眯眼睛,慢声道:“去中州。” 归家之后,顾冲让白羽衣代为拟就一封奏文,其意为刁民郑伟龙罪恶滔天,不诛之则难平民愤,秀岩县令顾冲先斩后奏,望上方批准。 白羽衣写完后,苦笑道:“你这奏文写之何用?人已被斩,刑部若是不准,这人还能活否?” 顾冲一笑而过,对白羽衣嘱咐道:“近日我需外出,县衙之事便交由你暂代管理。此外,我有扩城之计划,据我目测,唯有城西外空地可供使用,你带人前去勘察,务必要将城池尽可能地扩大。” 白羽衣轻声问道:“你可是要去寻那坟墓?” 顾冲静静地站在那里,深深地凝视着白羽衣,他的目光深邃而锐利,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过了一会儿,他才缓缓地点了点头,动作显得有些沉重。 陈天浩一路风尘仆仆赶回了京师,他顾不上休息,甚至连身上的尘土都来不及拍打,便急匆匆地直奔宫中而去。 进到万寿殿后房,陈天浩见到了正坐在榻上悠闲品尝香茗的的康宁帝。 他快步上前,双膝跪地,急声说道:“皇上,臣不辱使命,已找到了顾冲。” 康宁帝听到陈天浩的话,手中的茶杯突然微微一颤,杯中的茶水也随之泛起了几圈细微的涟漪,仿佛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惊扰了一般。 “他在哪里?” 康宁帝的目光直直地落在陈天浩身上,眼神中透露出一种急切的探知渴望。 “回皇上,顾冲在兴州玉清郡秀岩县。” “快起来,坐下与朕细说。” “谢皇上。” 陈天浩费力地站起身,跟着一屁股坐在了一旁圆凳上,抿了抿嘴唇,激昂说道:“皇上,臣在兴州查找了整整五日,未见顾冲身影。臣就想着,顾冲他聪明啊,准会猜到皇上会去找他,所以他必会深藏起来,这繁华之地绝非首选,或许会去一些偏僻之地……” 康宁帝微微皱眉,抬手道:“你休要这般繁琐,快说是如何找到他的。” “是。” 陈天浩微微欠身,又道:“忽一日,兴州知府谭云兴来报,这秀岩城墙坍塌,臣便赶去秀岩查看。殊不知,臣瞧见了一处新宅,而这宅子正是顾冲新建。” 康宁帝微皱的眉头跟着又紧了紧:“他已在秀岩安家落户?” 陈天浩颔首道:“正是。” “继续说,后来怎样?” “臣见到顾冲,好话说尽,劝他回来见皇上,可是顾冲说了,他没脸回来见您,他还说,他还说……” 康宁帝催问道:“他还说了什么?” “他说了一句诗,偷来黄昏一壶酒,借得浮云半生闲。” 康宁帝沉默了片刻,似乎在细细品味这句诗的含义。 这句诗中的“偷来黄昏一壶酒”,透露出一种对时光的珍视和对生活的享受。黄昏时分,是一天中最宁静、最美妙的时刻,一壶美酒更是增添了几分惬意。 而“借得浮云半生闲”则表达了对自由、闲适生活的向往。浮云象征着无拘无束,半生闲则意味着希望能够摆脱尘世的纷扰,过上悠然自得的生活。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过了许久,康宁帝轻轻叹息一声,缓缓说道:“朕知道了。” 陈天浩微微降低了声调,讨好说道:“不过皇上,臣却给他下了一个套。” “哦?” 康宁帝抬眸看去,质问道:“你给他下了个套?” 陈天浩颇为得意,脸上老褶堆起,微笑道:“臣任命他为秀岩县令,使其为朝廷效力。皇上您想,他若做的好了,自然会受提拔,皇上若想让他回来,那您多提拔他几次不就成了。” 康宁帝诧异地望着陈天浩,一时之间似乎没有反应过来,“朕欲奉他大官不做,这小小县令他却做了?” 陈天浩点头道:“是呀,他欣然接受。” “咦?这就奇怪了,他既然想过那闲适生活,为何又要做得这县令?” 陈天浩一拍脑门,想起了顾冲的话,忙道:“臣险些给忘记了,顾冲曾说,这秀岩地理位置极其重要,倘若日后齐国来犯,秀岩可牵制齐军使其不得北上。” 这下康宁帝彻底糊涂了,疑问道:“朕知秀岩所在,那城小人少,如何可牵制齐军呀?” “皇上,这不是秀岩城墙倒塌嘛,顾冲说他要重新修建秀岩城墙,有了新城墙,便可为皇上镇守此地。” 康宁帝惊得合不拢嘴,语顿道:“什么?他……他要新建秀岩城墙?” 陈天浩微微点头,观察着康宁帝的反应,试探问道:“皇上,您觉得可行否?” 康宁帝不假思索,摇头道:“简直是胡闹,他这般胡来,你为何不与阻止?” 陈天浩急忙道:“皇上,臣也曾说起,这修建城墙工程浩大,需耗费巨资,但是顾冲言说,银子他自去想办法,臣便答应了他。” “他自筹银两?他哪里来的这么多银两?” 陈天浩为帮顾冲,言语悲切地说道:“皇上您不知啊,顾冲为建这城墙,可是省吃俭用,就连他自家新宅都未筑围墙,而是用木栅取而代之。” 康宁帝微微一怔,脑海中浮现出顾冲新宅的样子。 几间破草屋,一圈木栅围挡四周……喜欢王朝权宦请大家收藏:(www.qibaxs10.cc)王朝权宦七八小说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