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成安在外头听得快吐了,这人脸好大,他一个外族人,这次回塞北后,没什么大事一辈子都不必再来郢京,好意思跟将军攀什么亲近!
乌洛侯律又道:“来日将军椒房之喜我怕已不在京中,不如今晚我请将军吃酒去,算我恭贺将军大婚!”
徐成安再是忍不了了,大声道:“纳妾还称不上大婚!也不能叫椒房之喜!在我们豫北侯府,能享此殊荣的只有我们夫人!”
“是吗?”乌洛侯律扭头看了眼,“徐校尉学识不错啊,是谁说徐校尉没读过什么书的?”
徐成安气昏:“这是常识!”
沈嘉禾今晚实在没精力同他闲话:“我没打算纳妾,要纳王爷自己纳去。”
“嗯?那今晚这是谈崩了?”乌洛侯律脸上笑意越发浓了,颇有种沈将军和陆首辅谈崩后的喜悦,“这么说将军后院不会失火了?
那我更要请将军吃酒了。”
他掀起车帘,“徐校尉,麻烦调个头。”
徐成安很想问他是不是有病,却听将军道:“也罢,那便去喝酒吧。”
月华如水,陆府的马车仍安静停在福源酒楼外。
车帘低垂,车厢内安静得很。
陆敬祯倚着车璧一言不发坐着,广袖下,那块沉甸甸的金坨被他握在掌心打磨,却像是怎么捂都捂不热。
他还记得郡主第一次收到金镯子时高兴的模样,走哪儿都戴着,逢人就问好不好看。
他记得那截漂亮坚韧的手腕,记得那环金镯挂在她腕间的样子。
现在,她把它们变成了完全认不出模样的金坨……
披风罩住了他满身狼狈,却不能消除身上的痛楚,浸透的半身早已在夜风里化凉,伤口又像是被狠狠捅穿至心脏,每一次跳动呼吸都疼得他冷汗直流。
祝云意的东西,郡主她全都不要了。
陆敬祯的喉结猛地上下滚动,悄然将那股腥甜压下。
车内光线昏暗,小道士悄悄看了陆敬祯好几眼,公子上车后就一言不发,也不叫走,大概是因为他生气了。
他自知失言,但好在沈将军不也没往别处想吗?
想到此,他硬着头皮叫了声:“公子?”
一直低头不语的陆敬祯终于微抬起头看过来,须臾,他哑声问:“你知道我是谁?”
就在刚才他突然冲出来质问郡主为何毁掉那块碧玉的瞬间,陆敬祯才回过神来。
梦里那个未来,他们处心积虑接近他,培养他,原来不是因为他位高权重,他们一直知道他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