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这样吗?
寒夜里,沈嘉禾的呼吸急促,脑中不断地重复着一个可怕的事实——
祝忱就是祝云意!
那晚上陆敬祯不是为了定乾坤去的祝府,他只是想回家看看。
后院的柴房外孤寂冷静,柴房外被新挂了把锁。
沈嘉禾冲过去的瞬间抽剑劈断挂锁,抬腿一脚踢开了门。
骤然灌入的夜风惹得里头烛火一阵猛烈跳动。
那人浑身血污躺在稻草堆里,她这么大动静闯进去他也没有动一下,沈嘉禾的手抖得厉害,她死死捏住手里的纸张,右手的镇山河一时没握住,“咣当”落在地上。
她在门口站了好久不敢上前,就这么愣愣看着那人。
他,死了吗?
沈嘉禾觉得四肢冰冷麻木,她像是忘记了呼吸,也忘了自己究竟来做什么。
仿佛隔了千年万年,她才隐约看到他的胸膛微弱起伏了下。
笼罩着全身的巨大惶恐终于悄然撕开一角,沈嘉禾张了张嘴,喉咙酸涩得不行,眼睛也疼得厉害,她踉跄往里走了两步,颤声叫他:“祝忱?”
他的眼皮轻轻动了下。
祝忱。
他大约又在做梦了。
他可能真的快要死了,从前在相州时,他听村上的老人说,人在濒死之际总会见到许多奢望却不可能见到的人。
他果然又听到了郡主的声音。
陆敬祯用尽全身力气掀开眼皮,温暖烛火中,他看到郡主穿着那身好看漂亮的明艳华服近前来。
他似乎是回到了那年的破庙。
他同郡主初见那一日。
那夜风雪很冷,可郡主喂给他的花雕酒很暖和。
好想再喝一口啊。
沈嘉禾见他艰难张了张嘴。
“你要说什么?”她的声音一哽,整个人抖得站不住,半跪着扑至他身边。
他的嘴唇开裂得越发严重,呼吸声也轻得微不可闻,胃里难受得很,胸口更像是压了快巨石,他蹙眉别过脸便呕了口血。
“祝忱!”沈嘉禾手忙脚乱托着他的脸,她整个人都开始抖,视线瞬间被眼泪糊住,怎么擦也擦不完。
他还在吐血。
沈嘉禾将人半抱起来,卷着衣袖去擦他嘴边的血。
身体似被什么拢住,是郡主又将她的风氅解下来披在他身上了吗?
真暖和……
他应该把郡主喂给他的药咽下去的,可他太难受了。
“祝忱,云意……”沈嘉禾惊慌失措去擦他唇边的血,哽咽哭道,“停下来,求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