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的蓬草头发此刻被梳得乌黑亮顺,露出那双洗去的黑泥垢下藏着的一双精致眉眼,唇瓣如白日沾血般嫣红,他被换上一身月白长裾袍,气质俨然变了样。
“没那么丑了嘛。”辕邈嘟囔一声。
殿内婢女蓦地下跪磕头。
“公主,我们拦不住他......”其中一婢女弱声道。
辕邈摆摆手:“你们下去罢。”
“是......”
辕邈慢悠悠地走到床榻上,坐着看他。
“擅闯本公主的寝殿,你胆子好大。”
妖鬼不为所动,没有一丝惧怕,琥珀眼珠仍是牢牢盯着她。想起辕赢早先说的他心智未开,猜想他应是听不懂,只能耸耸肩,吹了烛,躺了下去。
“我今天心情好,不跟你计较。”
累了一天,她也困了,见他有咒印困锁,便也安下心来,没在管他。
只是她迷糊睡梦时,听见耳边隐约传来衣料窸窣声,脚踝似有冰凉触感,她顿觉不妙,猛然坐起,看见那缩在角落的妖鬼正一手抓着她的脚踝,一手匍卧在她身前床榻,双眼含笑地盯着她看。
*
屋门推开那一瞬,谢只南第一眼看见的是院外的好风光,再就是余光之下左右两道令其头疼不已的身影。
左边是手上受伤了的瞎子,右边是手上受伤非常严重的......人。
听到声响,晏听霁慢慢坐直了身子,微微笑着道:“阿邈,你醒了。”
王求谙自然也醒得快,在这样的环境下,他能睡下去都是奇迹。
“阿邈,哥哥手疼。”
谢只南:“......”
肯定是没睡醒,“啪”一声,她将门兀地关上,晃了晃神,自觉清醒许多,再推开门,左右两人离门挨得更近几分,只是他们暗暗较着劲,门再次打开的时候,两股极小的威压不停抵抗,都快抵开站在门口的谢只南了。
“你们......”谢只南冷笑着,突地划破自己右手手心,举着那流血的手左右招摇,无视二人眼底的惊愕,道:“我也受伤了,实在无能为力,我是不会回去的,就只有两间房,不然你们再买一套宅子,谁也别来抢我的房。”
坐在地上的二人站起来,同时抓住谢只南那只被划伤的手。
“你这是做什么?”王求谙叹道。
谢只南没看他,只问晏听霁:“你能看见了?”
晏听霁无辜垂眼,“我能闻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