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久的疲惫叫她夜里睡不安稳。就连美梦,都是断断续续的。
许是老天见她太过幸福。
在她这样喜悦的时刻,给她当头一棒槌。
那是在谢云茵十四岁生辰上。
谢只南像个四处流浪但又总是躲在暗处窥探他人幸福的一只野猫。她带着最锋利的爪刃,无情排斥任何一个靠近自己的人。因为她知道,这些人没有一个是抱着纯善的目的来的。
他们想看自己的笑话,又或是今日在哪个嬷嬷那受了气,来这找她撒气一通。
从她记事开始,就已经明白这个道理了。
偏生她就要比别人感知得早,在她能清晰辨别出哪些人靠近自己是因为恶意,哪些人靠近自己只是为了撒气时,府里同她一样大小的家生子和谢云茵,还缩在母亲的怀里撒娇。
他们什么也不懂,因为他们有这个底气。
可谢只南没有。也不行。
她和谢云茵只差了一岁,生辰却很是巧合的相差了一日。
今日是谢云茵,过了子时,便是谢只南的。
可惜,没有人会愿意为她过生辰,也没有人愿意记得她的生辰。
谢府内张灯结彩,笑声和匆忙脚步声各处搅在一处,今夜无人顾及谢只南,也没有人会来找她不痛快。所以这是她一年唯一一次夜里能吃得饱饭的地方。
她穿着一身素灰色衣裙,几乎快要融合在夜里。
等宴席上的菜肴尽数摆送完毕,她就可以悄悄地溜进那个能填饱肚子的菜地,任意采撷着。不知等到多久,谢只南饿得两眼昏花,看着那皎洁如盘的月亮,突然在想。
要是有仙人从天而降就好了。
仙人见到她这么苦,连饭都吃不饱,肯定会带她离开这里,去一个能吃饱穿暖的世外桃源去,哪怕是让她一辈子当个座下小童,她也愿意。
可她看了又看,只看着那月亮越升越高,看着一片又一片的云层将它遮蔽,又见它升高,也没有多出什么来。
谢只南撇撇嘴,这种事怎么会轮到自己?
闲暇之际,她忽然萌生出一个极坏的念头来。
前十几年谢云茵的生辰都让她给好好过了,自己无人问津,今年得给她来点惊吓。
她从袖子里掏出一只拳头大小的黑耗子,提着它的尾巴,恶笑一声。
这只黑耗子陪了自己好多年,也算是一种另样的陪伴了。
谢府里外,谢只南其实并不是很熟,只有这谢云茵每年生辰过的客厅,她最是熟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