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畏惧死亡。
天生就要比任何人更加敏感。她为自己挡下过不少危险,都是出自本能的,后来通过那个大发善心的下人才得知,若是更危险些,就会死。通过他,谢只南才知道自己一直畏惧的不是危险,而是死亡。
她想活着,她要活着。
谢只南靠着冰凉的石壁,蓦地笑了。
自己竟然会将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一个男人身上,说难听些,当真是狗急跳墙了。
她和晏听霁不过相识数月,自己对他尚且只有几分信任不说,他又怎会为了一个原该要死在他剑下的女子而为她生死不顾?
谢只南兀地站起,攥着灯提的手指紧了又紧。
晏听霁既然靠不住,她便自谋出路。
她绕着大殿边缘走了一圈又一圈,试图从这些玉砖堆砌的墙面上找出一扇门来,可她走了很久,累到腿脚发软,累到舌口发干,也没能找到半点间隙。
歇息了一遍又一遍,重复了一遍又一遍,她甚至能将这前室的形制构式给记下来,可也还是没能找出门。
谢只南疲累地坐靠下来,她看着这盏久久不灭的灯时,黑眸底的光色亦未黯淡半分。只要她还活着,就不能阻拦她找寻生的路。
“我会活着出去的。”她坚定道。
清脆的嗓音里透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倔强和坚韧。
正当她准备起身继续探寻那走过不知几百遍的殿室时,身后倏地一空,她那卸下防备的脊背直直往后倾倒,手中灯盏飞起,跟着她一并没入墙体之后。
好在很快她就碰到了坚硬的实地,这让她松了一口气。
谢只南撑起自己摔痛的腰背,慢慢坐起,还没来得及观察周围,忽然感受到顶上一片阴影垂照,将她完全遮盖住。
“晏听霁......?”她小声道。
没有回应。
谢只南浑身激起一阵疙瘩,被衣衫掩住的皮肤上仿佛有万千虫蚁爬行啃咬,她不敢动弹,背上浸出的冷汗牢牢黏紧着她的薄衫。
僵硬、麻意、巨大的心跳声,尽数缠绕在她四肢百骸处。
微叹声兀然落下,夹着一点失意。
“转过来。”
是个男子的声音,她本意并不想动,可终归是害怕更多些,她木木地转了过去,余光下瞥见微微飘起的白。
她抬眼看向来人,先是有一瞬的惊讶,再是怀疑。
他面容俊逸,身量高挺,一双浓如山水的眉眼宛若画般精致,他淡淡笑着,笑起来更有一种画中仙之感,并不像是活在这墓室之中的恶鬼。
突然的,熟悉的。
“你是谁?”
话落,她惊觉自己似乎有些冒犯,可他并不在意。
他温柔地弯着眼,那双与她无二的黑眸倒映的皆是她的影子,随后见他指向一旁排列的壁画,壁画上的一男一女皆是羽化之势,他温声道:“我从这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