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同诡却没有吃饭的心情,他看着老板在灯光下的脸,身形消瘦,两鬓斑白,嘴唇极厚,眼睛混浊而无神采,皮肤黝黑像是开裂的老树皮,眉宇间含着深深的愁苦,仿佛是受多了苦难,神色早已麻木。
总之这个老板看起来像是一个饱经风霜的苦命人,只是这个客栈看起来不大,既没有看到其他的客人,好似也只有老板一个人忙前忙后。
“老板,你今年多大啊?”这整条街上,却只有这一间客栈开着。
大概许久没有人问过他的岁数了,老板表情有些自苦,道:“公子瞧着我像多少岁?”
“嗯……五十?”墨同诡看着老板的样子,虽然说不上老态龙钟,但也老态毕露。
坐在桌上吃饭的墨雷云见此也来了兴趣,猜道:“六十?”
“多谢两位公子吉言,能活到五六十天命之年,我也算是有几分福气。”但老板依旧只是苦笑着,但这笑容里面多了几分苦中作乐之意,道:“实不相瞒,我啊!今年刚刚到三十六,趁我这个老胳膊老腿干活还利索的时候,能多守着这客栈几年就守几年。这世道人不如鬼,要是没个念想,一年一年的熬着,实在是太苦了。”
最后一句话老板的声音很轻,即使是离得很近的两人,也只是听了个囫囵吞枣。
“可你看起来好老啊!”听到老板的真实年纪,眼里是明晃晃的震惊。这老板看起来都像是能当林唤他们爷爷的样子,却没有想到只比他们大了几岁,道:“可你看起来比六十岁还老,根本就不像是三十六的样子?”
老板也依旧只是低头苦笑着,没有应答。
这话着实是有些伤人,墨同诡将话题引开,道:“老板,我看你一直都是一个人在忙。老板没有其他的亲人吗?”
“父母在我十岁时便离世了,婆娘生小儿子时伤了身体没挨过年就撒手人寰了,大儿子前两个月没抗过瘟疫死了,小儿子也跑到山上当了山贼。”老板的话在这里停顿了一下,街坊邻居都知道他的情况,大概是很久没有人问起他这些过往的经历。以前觉得很苦,可到了现在回想起来,也是有种如梦初醒般的就这样过了的荒诞感。
“这客栈也不大,平时客人也不多,我一个人也忙得过来。”
老板以前是一个很乐观健谈的人,只是一夕之间大儿子身死小儿子离他而去。再乐观的人,也扛不住这连番的打击。只是看着墨同诡两人年轻的面孔有些恍惚,所以才不知不觉的说着。
墨同诡没有想到只是简单的一个问题,却是一句砍在了老板的大动脉,直往人家心窝里面扎。虽然老板说这些话时声音很平静,但更多的是一种麻木,一种对活着无奈的妥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