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仆三人恍恍惚惚回去,虞兰芝不想沐浴,她们就只服侍她简单擦洗。
当喜鹊缠枝纹的帷帐落下,形成一方小小的安全的天地,虞兰芝才轻轻松下紧绷的身体,拥紧自己的竹夫人。
比起怨陆宜洲,她更怨自己。
也不是没怀疑过陆宜洲,譬如给她下了什么拍花子专用的听话药水,所以……才不受控制的吧?
怎能如此无法自控……
明明一开始是痛的,她不愿意,被他按着摆布了几下,她神情扭曲,一瞬不瞬瞪着他正在做的事,无法相信自己的身体竟然接纳。
那是一种近乎残忍的突破与冒犯,完全不可能契合的差距,在他强势的攻击下硬生生融合。
更不可思议的是她竟没有太多痛苦,只想要他再过分一点,又惧怕他的来势汹汹。
她委屈,她想哭,想不通一向哄着她让着她的陆宜洲为何突然这样,舍得她流血。
可是太舒服了,她在恐惧与混乱中臣服。
也在懵懂与好奇间蜕变。
下半夜,他与她就没分开过,抵死相拥,不用说话,只有喘息,四目纠缠,只是这么简单的对视,她就被烫了,周身冒热气,山海倒灌,天崩地裂。
忘记反抗,柔弱的身子在欲的深渊里颠颠荡荡。
他试着离开,检查她有没有受伤,她立刻不满,难受地扭着,他会意,扑过来疯狂……
就连上药时,她也情难自抑。
陆宜洲俯身,一眨不眨观察她的表情,渐渐领悟,呢喃道:“就这么喜欢么……连我的手指也喜欢,你还不承认喜欢我……”
虞兰芝愤然睁开双目,把怀里的竹夫人想象成陆宜洲,重重踩了两脚,锤了两拳,丢出帐外,“去死吧。”
他做梦!
永远都不会,她要永远讨厌他。
晨起,秋蝉默默拾走变形严重的竹夫人,好几处竹片生生裂成了两半。
婢女鱼贯迈进与内室相连的净房,服侍虞兰芝洗漱。
穿上青色的官服,望着镜子里白里透着粉的清丽美人,虞兰芝怔怔。
情到浓处,陆宜洲不停地嗫嚅着“芝娘好美”,但她不知他夸的究竟是上面还是下面。
虞兰芝一脚踏进公署,大小事务迎面扑来,忙碌的人根本无暇胡思乱想,唯余克己奉公。
从前,在陆家的小山棠梨园见到仙鹤和小鹿,就能开心半晌,而今廪牲署的大小数十种飞禽走兽,更令人目不暇接。
每当郊社署与廪牲署有公文交割,虞兰芝必定义不容辞前往。
落在姚署令眼里,新来的虞掌固懂事、积极。
裴掌固和季掌固嫌畜生多的地方腌臜,最是瞧不上廪牲署,巴不得什么都推给虞兰芝,断不会与她争抢差事。
阴错阳差下,各方成就虞兰芝的探索欲。
好奇心旺盛的小娘子,不仅好奇陆宜洲的身体和体香,湿润的吻,温暖的手指,也好奇飞禽走兽。
当她接二连三探望那头熊,那只老虎,盎然的兴趣自然而然减淡,不过尔尔。
所以,总有一天,她也能克服陆宜洲致命的吸引力,对他不再感兴趣。
守门的胥吏递给虞兰芝一根萝卜,叮嘱她手指必须在外面,莫要伸进铁笼子。
年轻人逆反心思重,都不怎么听话,所以胥吏就不讲大道理了,直接告诉虞兰芝后果,“先前有个调皮的小娘子,不听劝告,偷摸老虎屁股。殊不知老虎的反应速度比猫儿还快,一个扭转,调转头来,把小娘子的手活吞掉。还有被飞禽啄瞎眼睛的。”
虞兰芝打个冷战。
她不是傻子,不会闲到以手触碰凶猛活物,倒是能接收到胥吏简单粗暴的好意。
故事当然是假的,有教育意义就成,见虞兰芝受教,模样诚惶诚恐,胥吏满意放行。
廪牲署是个有趣的地儿,只要不耽误差事,大小官员过来看看景儿都是默许的,别太频繁就成。
夫妻俩,未婚夫妻俩,甚至青年男女来散个步也不算过分。
但不能耽误正事,不耽误正事都好说。
虞兰芝这样独身过来的小女官,胥吏见怪不怪。
没想到这日对白孔雀感兴趣的不止虞兰芝。
隔着老远,就望见了熟悉的身影。
宋音璃站在草棚下,一身绿色官袍,再普通不过的颜色和衣料,在她身上,瞬间变成光芒四射的祖母绿宝石。
想来旁边那位年轻郎君的感受同虞兰芝一模一样,满目温柔,眨也不眨望着美丽的人儿,倾听美人絮叨,如听纶音佛语。
上衙多日,虞兰芝已在同僚的闲聊下识得此人——众人的上官,太常寺少卿。
太常寺有两位少卿,一个老的一个小的,眼前这位显然就是年轻的,东玶伯的嫡孙方知蕴。
虞兰芝的“情路”一团糟,望着别人的,多少有些羡慕。
璃娘的嘴巴可真严实,什么时候的事?
无从得知。
那两人相隔一臂,璃娘说了句话,方知蕴忙倾身低头,璃娘帮他摘下发间落叶,方知蕴憨厚地笑了,从袖中掏出一个小物件放在璃娘手里,璃娘开心收下,还了方知蕴一只缀着流苏的荷包,方知蕴大喜,捧着荷包同时用力地包住璃娘的手。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