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忙碌了半个小时,程缓才终于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他没有把刻有符文的军刀盖上皮鞘,相反,而是潦草地搁在了厨房桌面上,冒寒光的刀面,锋利无比的刀刃,散发浓烈的危险气息。
“……”
程宜迟看着它发怵,看着程缓也发怵,默默退出了厨房。
程缓的手机随便摆在圆桌上,屏幕也没熄,聊天界面明晃晃亮着,还有一条接一条的消息跳过来,程宜迟左顾右看,忍不住凑过脑袋瞧瞧到底是谁大半夜还在和程缓聊天。
几个小时前,沈依万发来了两张照片。
看到照片内容后,程宜迟陷入了长久的缄默。
一张是沈依万侧头熟睡的睡颜,一张是与之类似的卡通斑点小狗的截图,也是在睡觉,乍看之下,两者还真有几分相似。
而沈依万也配字:图书馆被人偷偷拍下来挂表白墙,说我睡得好像这只睡觉小狗啊哈哈哈哈
程宜迟移开了目光。
沈依万睡着的照片,跟几年前程缓偷怕他睡觉的照片一模一样。甚至连角度都是一样的,说是模仿也不为过。刘海半遮住眼睛,睡得静谧,手里却不死心抓着一只黑笔不肯松手。可那时沈依万又不认识程宜迟,也不知道有这么张照片的存在,哪来的模仿呢……程宜迟看着图片中的少年,思绪飘了好远好远。
今非昔比,谁能不因怀念而叹息,这陈词滥调,尽管褪色了依旧迷人心房。
庭审那日,齐贵一案仅判决了几年的有期徒刑,目送满脸洋溢喜悦的齐贵离开,程宜迟内心一片平静,程缓也是,面无波澜。好吧,他大多数时候情绪都没有什么起伏。
离场的时候,程宜迟见到了老顾。老顾又老了几岁,该叫老老顾了。
“程缓,齐贵这边……你有掺和吧。”几句问候,老顾直接开门见山道。
他眼圈有些红,不注意看根本看不出来,又跟平常一样,高高地抬着下巴,脊背挺得很直。
程缓点点头。
老顾欲言又止,最后只是叹气:“我知道你想干嘛,但——”
“判决书已经下来了。”
“……”
老顾道,“我讲得是另外一件事。”
程缓眸光微动。
老顾大半辈子都跟那玩意纠缠不清,程缓打的什么主意他能不清楚么?他凑近程缓,意味深长地看着这个自己从小看到大的孩子,降低音量,用只有他们能听见的声音说,“尘埃落定,放过程宜迟,也放过你自己。”
“我不会放过自己的。”程缓点了根烟,偏执道,“更不会放过程宜迟。”
程宜迟以为程缓是在怨恨他,但其实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