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二一早的文学选修课，空气中还飘着晨雾未散的寒意。高二四班今天b平常热闹得多，不少外班的学生陆续走进教室，毕竟这堂课在年级里颇具口碑，是少数能真正不限主题的讨论文本、自由选择作品的选修课。
讲台上，文选课的老师李云州刚进门，便开门见山地宣布：「同学们，这学期的期末考，我们不采纸本测验，而是改以报告形式评分。报告主题为现代文学作品赏析，不限作者与作品T裁，、散文、剧本都可以，只要是在1949年以後出版的华文现代文学作品。」
教室顿时热闹了起来。
「报告可以两人一组，也可以一人完成。」李老师语气温和，「报告内容需包含以下四点：第一，对作品背景的基本介绍；第二，对主要角sE或主题思想的分析；第三，文本中一句让你印象最深的语句，以及你的诠释；第四，整T心得与延伸思考。时间限制十五分钟内以简报方式呈现，期末最後一堂课为发表日。」
他顿了顿，眼神扫过全班，补充道：「评分标准包含三部分：内容深度40%、文本理解30%、表达与创意30%。请不要仅仅做资料堆砌，也不要只说个人感想，请用者的角度，好好地看待这份报告。」
宋雨霏坐在靠窗的角落，听到能一人完成报告时，眼睛不自觉亮了一下。
太好了……她心想。这样她就不用烦恼找组员的事了。从小到大，她都不擅长找人搭组，尤其是这种临时混班的课堂。不是因为不想和别人合作，而是总担心自己不够主动、不够能言善道，会让对方觉得她很难配合。
但现在，老师允许完成——简直像救命绳索般解了她心中的焦虑。她甚至已经在心中开始搜寻那些她喜欢的作家：朱天心？张曼娟？或者锺晓yAn？她喜欢那些带着微光与哀伤的字句，像深夜里安静流淌的河水。
就在这时，原本坐在教室中间靠近走道的位置、那位彷佛自带光芒的少年动了起来。
江以辰的动作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
几个坐在他附近的外班同学本来正窃窃私语着准备开口问他要不要一组，江以辰在文学选修课上十分受欢迎，虽然来自数理资优班，但优异的成绩和谦逊有礼的个X让他不管在哪里都是那种被大家关注与喜欢的存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在所有人的注视中，笔直地朝教室最角落走去。
目光最後停在了宋雨霏身上。
她正低头翻阅着笔记，没有发现异样，直到他站在她座位旁几秒钟後，她才察觉有人靠近。
「嗨。」江以辰开口，声音不大，语气听起来像是闲聊，「你打算报告选谁的作品？」
宋雨霏抬起头，看清眼前那张乾净好看的脸，眼神迷茫地眨了几下。那五官、那发sE，她隐约觉得眼熟，却一时想不起在哪里见过。直到几秒钟後，某张长年贴在校门口的竞赛获奖榜单浮现在她脑海——
她突然想起来了。
他是奥林匹亚竞赛获奖名单上的常客。从国中一路被学校当作典范宣传的学霸，自高中入学以来就在数理资优班稳居顶尖成绩的「神之子」，有着令人羡慕的家庭背景，还有让老师们不住夸赞的自律与成熟，也是传说中老师最Ai、学弟妹崇拜、同学们抢着搭话的江以辰。
宋雨霏愣了两秒，「还、还没想好……」
「那，」他直接拉了旁边一张椅子坐下，「要不要一组？」
她一时语塞，心跳突然慢了半拍。她原本已经准备好要独自完成报告，也不认为有人会特地来找她组队，更别说，是江以辰这样的人，她不习惯与太过耀眼的人靠近，总觉得自己会被那样的光芒衬得更加黯淡。她下意识地想拒绝，怕拖累、怕尴尬、怕自己表现不好。
但宋雨霏的脑袋此刻却像被泡进了微温的水里，那句「我想自己做」卡在喉头，怎麽样也说不出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教室另一端，几道视线正悄悄飘来。
「他怎麽走到那边去了啊？」
「欸，那个nV生是谁？有看过吗？」
「是高二四班的吧？我记得她都坐超边边的那种……」
「不是吧？江以辰怎麽没选林语萱或刘芷柔？她们刚才还在那边打赌谁会被选欸……」
三三两两的讨论压低了音量，却掩不住那些惊讶与困惑的眼神。毕竟，江以辰身边一向不缺组员。他一坐下，通常就会有三、四个人主动围上来，甚至会为了抢跟他搭组而暗地里彼此较劲。
「我……」宋雨霏终於出声，她感觉到自己的声音微微发颤，「你确定要跟我一组？」
「嗯，」江以辰点头，「如果你不介意的话。」
那一瞬间，宋雨霏心头某个紧绷的弦松了。
江以辰的神情很平静，没有她想像中的高高在上，也没有只是凑人数的敷衍。那句「如果你不介意的话」说得乾脆，却也小心翼翼，像是他真的在等待她的选择，而不是单方面的安排。
这一点让她意外，也让她微微动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不太习惯被这样平等地对待。以往课堂分组，别人总是随口决定，她则默默接受安排。但现在，是她少数拥有决定权的时刻。
她沈默了几秒。
也许，她可以试一次。不是因为自己足够优秀，也不是因为对方完美无缺，而是……她想看看，如果她也努力一点、主动一点，会不会有不同的结果。
「好……那就……一起吧。」她点了点头，有些不自在地翻了翻桌上的笔记本，声音小得像是下一秒就会被风吹散。
江以辰得到她的回应後，嘴角弯起一个温和的笑。他微微前倾，伸出手，语气轻缓又真诚：「那就多多指教了，宋同学。」
yAn光从窗边斜斜洒进教室，洒在他背後的黑板上，也在他轮廓上镀了一层柔和的光。
宋雨霏怔了怔，目光落在那只递来的手上，迟疑了几秒，才缓缓伸出手，和他握在一起——
掌心触碰的瞬间，她微微一愣。
对方的手心在这凛冽的寒冬里竟然是暖活的，和他给人的感觉一模一样——温暖、明亮，彷佛没有任何杂质。她不由自主地抬起眼，对上他依然含着笑意的眼神。
此时，教室的另一端，林语萱正从人群间的缝隙看见这一幕。
她的目光像被什麽钩住似的，SiSi黏在那两双交叠的手上。那只她熟悉到几乎可以闭着眼描摹出骨节线条的手——如今却在另一个nV孩的手心里，缓缓合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的指甲几乎陷进掌心，眼底的光从微凉转为隐隐发烫。
「语萱……你别难过啦，」她身旁的一个nV孩小声说，语气里带着明显的忿忿不平，「宋雨霏就是故意装得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男生才会上当……连江以辰都——」
「对啊，平常没存在感得跟空气一样，现在突然来这一招，谁不觉得是早有预谋……」
「一定是装的啦，说不定她根本早就想贴上去了，欸你们看她那副模样……」
叽叽喳喳的话语声传进耳里，竟丝毫没有被安慰的感觉，反倒点起她心里那把烧得旺盛的无名火。
林语萱的眼神冷冷扫过去，原本叨叨絮絮的声音瞬间像被按下静音键，余下的人皆噤若寒蝉，不敢再开口。
过了一会儿，她的笑容重新挂回脸上，完美得像一张面具，没有人敢再提那一幕。
午休时分，走廊空荡荡的。
程煜站在高二四班门口。他环视了整个教室一圈，大多数学生都趴在桌上补眠，空气中飘着淡淡的便当味。几个偷偷m0m0滑手机的同学看见他突然现身，吓得手忙脚乱地把手机塞进cH0U屉，还有个人差点把水瓶撞倒。可程煜压根没理会，目光只是淡淡扫过，像是在寻找什麽。
他原本打算趁午休时间找宋雨霏谈谈英文作文b赛的事。她拿了全年级第一，接下来将代表学校参加区赛。这消息来得快，行政处那边催着要确认选手名单与报名资料，他不想透过公布栏或广播通知她。这事，还是想当面讲。
他更知道，宋雨霏不喜欢在课堂上突然被点名、被全班注视的感觉。这件事若当着大家的面宣扬，只会招来更多不必要的嫉妒与议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可她人不在。
他站了一会儿，目光扫过教室後门口的时钟——12:35。
她会去哪？
他脑中飞快搜寻着可能的去处。图书馆人太多，花园yAn光正盛，不像是她会待的地方。最後，他想到一处。
讲座备用室。
那间藏在教学楼最边缘、几乎被时间遗忘的旧教室。
他记得每次经过那儿的时候，只要是午休，偶尔就会在窗後看见她的身影。她喜欢安静的地方，也许……今天也一样。
走廊最尽头的那间教室门紧闭着，灰白sE的门板斑驳，窗帘半拉，一道裂缝刚好露出室内一角。
他走近，低头从那道细缝望进去。
yAn光穿过厚重的窗帘，在室内洒成一片淡金sE。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果然在那里。
那个缩在墙角靠窗位置的身影。
但她今天没有睡觉。
宋雨霏双膝支起，一本簿子摊在腿上。她握着笔，笔尖在纸面上来回移动。隔着一段距离，他看不清她画的是什麽，只见微风从她侧脸滑过，额前的碎发被yAn光镀了一层淡淡的金边。
像一场默剧里唯一被聚焦的角sE。
程煜没有立刻推门。
他站在门外，手掌落在门把上，却迟迟没旋下。
门没锁，但仍发出一道沉缓的摩擦声——像是润滑油耗尽的老机件，木质与铁件在岁月里磨出了卡顿的轨道，声音闷闷地响起，在寂静空间里格外刺耳。
宋雨霏猛地一震，手上的笔差点掉下来。她抬头看向门口，视线还没对上就本能地把簿子往怀里一收，动作快得几乎有些防备。
当她看清眼前的人，微微松了口气，却又立刻坐直了些，不知该用什麽表情应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老师？」她开口，声音还带着些慌乱。
程煜没有直接回答，只走了几步进来，站在不远不近的距离，视线落在她怀里的簿子上。
「刚刚经过教室，没看到你。」他语气平静，像日常对话那样自然。
宋雨霏垂下眼，像是有点不好意思，「我……想找个b较安静的地方画画。」
他没说话，只轻轻点头。
那空档让室内陷入短暂的静默。
「那个……老师找我有事吗？」
他从资料夹中取出一张报名表，递给她。
「这是区赛的报名表。你这次的作文b赛，拿了全年级第一，会代表学校出赛。」
她怔住了，眼睛瞬间睁大，像不确定这消息是不是真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
程煜点头，「嗯。」
她低头看着报名表，手指紧紧攥着纸缘，久久没说话。
他又补了一句，语调不急不缓：「本来想上课时说，但我知道你不喜欢那样。」
他看着她，一字一句说得极轻，「不过这种值得被记住的事，不该让你害怕。」
空气又沉静了几秒。
宋雨霏的声音压得很低，「……谢谢你。」
「不是谢我。」程煜回，「是你自己努力的结果。」
程煜交代完事情之後，本想转身离开，脚步刚迈出半步，却听见背後传来一声小小的：「老师，等一下……」
他转身，只见宋雨霏还坐在原位，手里紧紧捏着那张报名表，像是在思索什麽难以启齿的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抿了抿唇，组织语言好一会儿才开口：「那个……报名表上写着，寒假期间每天上午十点到十二点，要来学校参加集训，对吗？」
程煜点了点头。
她垂下眼，声音变得更小了些：「我……我寒假已经找好兼职了，那个时间刚好是我要上班的时段。」
他没急着说话，只是静静看着她，让她继续。
「那家店的时薪是我目前做过最高的，而且我已经跟对方谈好时间……临时取消的话，可能也很难再找到这麽合适的工作了。」她说得小心翼翼，像是害怕自己的选择太过功利，也怕自己显得不够努力，「所以……我在想，是不是可以请学校换一个人代表？」
教室里一瞬间静得只剩下窗外的风声和纸页被yAn光烘热後轻微翻动的声响。
程煜沉默了几秒，没有立刻开口。
他看得出她的为难，也清楚对宋雨霏来说，这笔兼职收入可能远不只是零用钱那麽简单。
他沉思了一会儿，「那你寒假的时候，有哪个时段是没排兼职的？」
她一怔，像是没料到他会这麽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晚上……晚上六点到八点有空。」她低声说，「寒假没有晚自习，不过那时段学校大门通常是锁的，警卫也在巡逻，要进校园应该行不通。」
程煜点点头，「这附近的图书馆开到九点，我记得有讨论室，隔音不错，里面有白板和cHa座，够我们用。」
宋雨霏抬头，错愕地看着他。
「如果你愿意，我们改成晚上练习。」他语气平淡，像是提出一个再自然不过的选项，「那段时间对你来说b较轻松些，也不会影响工作。」
「可……」她脱口而出，又咽下後面的话，「这样的话，老师你不是要……每天晚上都陪我准备吗？」
他看着她，「我说过了，这b赛是你自己拿下的机会。你只需要做你能做的，其他的，我可以帮。」
她低下头，指尖无意识地在报名表边缘来回摩挲，嘴唇动了动，像是在犹豫要不要接受。
她一向不喜欢麻烦别人，从小到大早已习惯一个人解决事情。让人为自己调整时间、改变安排，这不是她熟悉的处事方式。
但那一刻，她又想到另一件事。
他愿意为她做这麽多，却从未要求她回报什麽。即便她沉默，他也从不b她开口；即便她退缩，他也从不往前多跨一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是一种让人无法忽视的温柔，而她从未被这样对待过。
宋雨霏抬起头，看向他，眼神里的动摇慢慢沉淀。
「我愿意。」她轻声说。
程煜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麽，只是简单回应：「那我去借用讨论室，安排好之後再通知你。」
她望着他消失在走廊尽头的背影，心里像是有什麽东西慢慢暖了起来，在x口悄悄烧着。
那是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明明是十二月底，寒风从窗缝钻进来冻得发刺，她却觉得，他余下的温热byAn光还更靠近心脏地洒落下来。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12月31日，礼拜四的傍晚，天sE尚未全黑，程煜在桐北处理完所有代办事项後，驱车来到南陵高中。
车停进校门外的小型停车区时，太yAn正缓缓沉入西边的山线，天边洒落一抹酡红与淡橘交织的霞光。他记得昨天程楠说，最後一节是T育课。通常那几个男孩子都会在放学後留在运动场打篮球——这让他知道此刻来接人，不会扑空。
南陵高中的建筑b桐北高中还要新颖，外墙刷成淡米与浅灰两种sE块，窗户面积宽大，反S着夕yAn的光，看上去像一块块透明的暖玉。
程煜没走几步，便望见不远处的运动场上，果真有几个身影在奔跑跳跃。球场中央，程楠正在运球、转身、投篮，球划出一道弧线，空心入网。
「楠哥你刚刚那球也太帅了吧！」一个个子瘦高的男生吹了声口哨，递上篮球。
「是你自己防守太松吧！」程楠接过球，故意挑眉，一脸骄傲。
「欸欸欸，再来一球啊，看我这次怎麽守Si你！」另一个男生笑着冲上前摆好防守姿势。
「行啊，不过要是你又让我投进，下周的饮料你请。」
「靠，不带这麽赌的！」
「这就怕了？」
「哇靠，你太嚣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