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御书房·夜阑密语 胡椒藏锋 烛火在鎏金蟠龙烛台上轻轻跃动,将女帝的侧脸镀上一层暖色光晕。她指尖轻挑,岭南特制的檀木密匣应声而开,几粒浑圆的胡椒滚落在紫檀案几上,在烛光下泛着玛瑙般的光泽。 "啪嗒"一声,一粒胡椒从案几边缘滚落,在青砖地上弹跳两下,最终停在了一双玄色官靴前。 裴砚之弯腰拾起那粒胡椒,修长的手指掠过堆积如山的奏折,拈起它置于鼻尖轻嗅:"《岭外代答》有云,此物在番禺价比黄金,商船往来,动辄万斛。"他的声音如清泉击石,却在尾调染上一丝凝重。 女帝抬眸,烛光在她眼中投下深浅不一的阴影。她执起朱砂御笔,笔锋在宣纸上划过一道凌厉的弧度。"查"字如利刃出鞘,殷红的墨迹几乎要刺破纸背。砚中朱砂微微荡漾,倒映出她眼底的寒光。 "陛下,"裴砚之将胡椒放回匣中,指尖在檀木上轻轻敲击,"三日前,岭南道观察使奏报,胡椒产量较去年减少三成。而据户部统计,今年市舶司征收的胡椒税却比去年多了五成。" 女帝冷笑一声:"好一个明减暗增。"她推开案头堆积的奏折,从最底层抽出一本黄麻纸账册,"这是朕命人暗中抄录的市舶司实收账目,与呈报户部的数目相差何止五成。" 窗外传来更漏声,已是子时三刻。一阵夜风穿堂而过,带着御花园新开的夜来香气。案头的胡椒暗香浮动,与墨香交织成一段欲说还休的朝堂秘辛。 突然,温热的触感覆上她的手腕。裴砚之的指腹轻轻摩挲着她执笔的指节:"陛下,您的手......"话音未落,女帝已抽回手腕,却在案几之下将淤血悄然拭在他掌心。 "《肘后备急方》记载,血瘀之症当以热力化之。"女帝唇角微扬,眼底闪过一丝狡黠,"倒是裴卿这掌心温度,比宫中的鎏金汤婆子还要暖上三分。" 裴砚之的掌心微微一颤,却未收回。烛火在他眸底跳动,映出几分克制的暗涌。女帝的指尖在他掌纹间游走,似在描摹某种隐秘的符咒。窗外更漏声碎,案头胡椒的辛香混着墨汁的苦冽,在暖阁里织成一张无形的网。 "臣记得陛下畏寒。"他忽然翻腕扣住她的手指,从袖中取出青瓷药盒,"岭南进贡的苏合香脂,化瘀最好。"玉簪挑开盒盖时,有细碎冰晶声——原是掺了南海砗磲粉,在烛光下泛着珍珠母的光泽。 女帝忽然轻笑:"市舶司的账本写着,上月仅到港三船香料。"她蘸了药膏的指尖点向案头舆图,在泉州港处按出个浅涡:"可光裴卿袖中这盒,就需十船龙脑提萃。" 裴砚之从容跪坐,玄色官服下摆铺开如鸦羽:"陛下明鉴,此乃三年前暹罗使臣私赠。"他忽然托起她敷药的手凑近唇边,呵出的白雾晕开药香:"就像您教臣的...有些亏空,要放在明处才好看。" 朱笔从案沿滚落,在青砖上溅出凤凰翎羽般的血点。女帝凝视他衣领间若隐若现的旧疤——那是三年前宫变时为她挡箭的痕迹。夜风卷起满案奏折,露出压在最底下的黄麻纸:上面密密麻麻全是胡椒折算的粮饷数目,墨迹新鲜得能嗅到松烟味。 ## ·朝堂博弈 五更鼓响,紫宸殿外已候满了文武百官。女帝端坐龙椅,冕旒垂下的玉珠遮住了她眼底的疲惫。昨夜与裴砚之的对弈持续到寅时,此刻她的手腕仍隐隐作痛。 "启奏陛下,"户部尚书崔明远出列,"岭南道奏请增加军饷三十万两,以应对南诏边境骚乱。" 女帝指尖轻敲龙椅扶手:"崔爱卿以为如何?" 崔明远捋了捋花白胡须:"老臣以为,可先从剑南道调拨十万石军粮应急。至于银两..."他意味深长地瞥了眼站在武官队列中的裴砚之,"不如问问兵部裴侍郎,去年剿灭海盗时缴获的战利品还剩多少?" 裴砚之不动声色地出列:"回陛下,缴获财物已悉数登记造册,交由户部处置。"他微微侧身,面向崔明远,"倒是下官记得,崔大人上月批了五万两银子给市舶司购置新船,不知可曾验收?" 朝堂上一片寂静。女帝目光在两位大臣之间游移,唇角勾起若有若无的笑意。她知道,这是裴砚之在提醒她昨日发现的胡椒账目问题。 "此事以后再议。"女帝突然起身,冕旒玉珠相撞发出清脆声响,"岭南军饷,先从内帑拨二十万两。退朝!" 百官跪拜间,女帝瞥见裴砚之官服袖口露出半截褪色的五色缕——那是端午时她亲手系在他腕上的。如今颜色已褪,他却仍戴着。 回到御书房,女帝刚换下朝服,就听见屏风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 "裴卿好大的胆子,"她头也不回,"未经传召擅入御书房,该当何罪?" 裴砚之从阴影中走出,手中捧着一卷竹简:"臣特来献上《泛胜之书》中关于胡椒种植的记载。按汉时农法,一亩可得胡椒二十斤。而如今岭南上报的产量,亩产不足五斤。"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女帝接过竹简,指尖与他短暂相触:"朕倒不知,裴卿对农事也如此精通。" "臣不过是为陛下分忧。"裴砚之忽然压低声音,"三更时分,臣的人在泉州港截获一艘私船,满载胡椒与龙脑香,船主供认是崔氏商行的货。" 女帝眼中寒光一闪:"崔明远?" "不止。"裴砚之从袖中取出一封密信,"船上有给西域使者的书信,约定下月十五在玉门关外交割兵器。" 女帝展开密信,熟悉的字迹让她瞳孔微缩——这是当朝宰相杜如晦的笔迹!三年前宫变时,正是杜如晦率兵勤王,助她登上帝位。 "好一个忠臣良相。"女帝冷笑,将密信投入烛火。火苗窜起,映照着她冷峻的侧脸,"裴卿,你说这满朝文武,朕还能信谁?" 裴砚之忽然单膝跪地,握住她冰凉的手:"三年前臣就说过,这颗心,这条命,都是陛下的。"他衣领微敞,露出那道狰狞的箭疤,"臣只求陛下...别再把淤血往袖子里藏。" 女帝怔住,随即失笑:"原来裴卿早发现了。"她抽回手,转身走向窗前。御花园中,几只螳螂正在新生的草丛间捕食,"芒种三候,螳螂生,鵙始鸣,反舌无声。裴卿可知何意?" 裴砚之站到她身侧,顺着她的目光望去:"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鵙鸟主兵,反舌肃清。"他佩剑上的鵙鸟纹在阳光下泛着冷光,"陛下要动手了?" 女帝不答,只是从案头取出一把金剪,剪下窗前盛开的一枝夜来香,别在裴砚之的衣襟上:"今晚戌时,御花园赏花。记得带上你的'农书'。" ## ·暗香浮动 戌时的御花园静谧如水,月光为亭台楼阁镀上一层银辉。女帝换下了白日繁复的龙袍,只着一袭素色纱裙,发间簪着一支木兰花钗。 裴砚之已在沉香亭等候多时。见女帝到来,他放下手中的酒壶,起身行礼。月光下,他衣襟上的夜来香已有些蔫萎,却仍散发着浓郁的香气。 "剑南烧春,"女帝嗅了嗅空气,"《酒谱》记载的唐时名酒,裴卿好雅兴。" 裴砚之斟满一杯递给她:"陛下日夜操劳,臣斗胆请陛下小酌片刻。" 女帝接过酒杯,指尖在他掌心轻轻一划:"只是喝酒?" 裴砚之从石桌下取出一个包裹:"还有这个。"展开包裹,里面赫然是一把私铸的陌刀,刀柄上刻着西域文字。 女帝神色骤变:"杜如晦竟敢私通外敌!" "不止。"裴砚之压低声音,"臣查到崔明远通过胡椒走私敛财,暗中资助杜如晦招募私兵。他们计划在陛下下月赴洛阳祭天时发动兵变。" 女帝握紧酒杯,指节发白:"证据呢?" 裴砚之从怀中取出一本账册:"这是崔氏商行与西域交易的明细,上面有杜如晦的私印。"他顿了顿,"还有一事...杜如晦许诺西域,事成后割让河西三州。" "好,很好。"女帝怒极反笑,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酒液顺着她唇角滑落,在月光下如血般鲜红,"裴卿以为,朕该如何应对?" 裴砚之忽然伸手,拇指擦去她唇边的酒渍:"陛下心中已有决断,何必问臣?"他的指尖停留在她唇边,目光灼灼,"只是...陛下真要冒险用那个计划?" 女帝抓住他的手腕,将他拉近:"三年前你为朕挡箭时,可没这么瞻前顾后。"她另一只手抚上他衣领间的疤痕,"这次,陪朕演完这出戏如何?" 裴砚之喉结滚动,忽然从腰间解下佩剑,双手奉上:"鵙鸟剑穗系着端午五色缕的余丝,臣的心意...陛下早该明白。" 女帝接过佩剑,指尖抚过剑穗上那缕褪色的丝线。她忽然拔剑出鞘,剑锋在月光下寒光凛凛:"明日早朝,朕会当众斥责你私查户部账目,罚俸半年。" 裴砚之会意一笑:"臣会愤然离席,去找杜如晦诉苦。" "然后朕会派你去洛阳筹备祭天事宜。"女帝还剑入鞘,"路上'不慎'让杜如晦的人发现你携带有'密旨'。" "引蛇出洞。"裴砚之接过佩剑,忽然单膝跪地,执起女帝的手轻吻,"臣只有一个请求。" "说。" "事成之后,"裴砚之抬头,眼中似有星辰闪烁,"请陛下别再一个人批奏折到深夜。" 女帝怔住,随即轻笑出声。夜风拂过,吹落满树夜来香,如雪般飘落在两人肩头。 远处宫墙上,一只鵙鸟突然发出刺耳的鸣叫,划破了夜的宁静。 ## ·剑穗传情 子时的更楼声刚刚响过,御花园沉香亭四周的宫灯突然齐齐熄灭。女帝倚在朱漆栏杆边,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裴砚之留下的鵙鸟纹佩剑。剑穗上那缕褪色的五色丝线在月光下泛着陈旧的光泽,像一段被刻意封存的记忆。 "陛下是在等臣,还是在等剑的主人?" 低沉的嗓音从身后传来,女帝猛地转身,看见裴砚之不知何时已立在亭柱阴影处。他换了一身夜行衣,腰间却空空如也——那柄从不离身的佩剑此刻正在她手中。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朕在等一个解释。"女帝将佩剑横在石桌上,"这把剑上的西域寒铁,裴卿作何解释?" 裴砚之缓步走近,月光描摹出他棱角分明的轮廓。他伸手按住剑鞘上那个不易察觉的徽记——一朵盛开的雪莲,西域王族的标记。 "三年前宫变那夜,臣就是用这把剑为陛下挡下七支毒箭。"他拇指抚过剑鞘上的一道凹痕,"这处损伤,是杜如晦的亲卫统领留下的。" 女帝瞳孔微缩。那夜血火交织的记忆突然清晰——裴砚之浑身是血地护在她身前,而杜如晦的兵马迟迟才到... "所以这把剑..." "是臣父当年出使西域所得。"裴砚之突然单膝跪地,双手捧起剑穗上那缕五色丝线,"端午那日,陛下赐臣五色缕时说'愿卿如缕,常系朕心'。这缕丝线,臣从未离身。" 夜风骤起,吹散女帝鬓边一缕青丝。她看着眼前这个跪得笔直的男人,忽然想起十年前在太学初见时,那个执拗地要为她挡雨的少年学子。 "起来吧。"她声音微哑,"明日早朝,朕会当众责罚你。" 裴砚之起身,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巧的锦囊:"这是臣仿制的杜如晦私印,足以以假乱真。"他顿了顿,"但臣需要陛下一样信物。" 女帝解下腰间龙纹玉佩,却在递出时突然收回:"慢着。"她拔下鬓间木兰花钗,轻轻一折,钗身竟中空,藏着一枚象牙小印,"这是朕的私印,见印如见朕。" 裴砚之郑重接过,却见女帝忽然抽剑出鞘,寒光一闪,剑穗应声而落。 "剑穗朕留下了。"女帝将那段带着五色缕的穗子收入袖中,"明日你空着剑鞘上朝。" 裴砚之眸光一暗,突然抓住她收剑的手腕:"陛下可知,在西域,赠剑穗意为..." "朕当然知道。"女帝抽回手,转身望向远处宫墙,"鵙鸟鸣,兵戈起。裴卿,这场戏若演不好,你我都会没命。" ## ·朝堂博弈 五更鼓响,紫宸殿前已列满文武百官。女帝端坐龙椅,冕旒垂下的玉珠遮住了她冰冷的目光。她的视线扫过文官队列最前方的宰相杜如晦——那个鬓角斑白、面容慈祥的老臣,此刻正与身旁的户部尚书崔明远低声交谈。 "兵部侍郎裴砚之何在?"女帝突然开口,声音不大却让整个大殿瞬间安静。 裴砚之从武官队列中走出,腰间佩剑果然只剩空鞘。这个细节立刻引起朝臣们窃窃私语。 "臣在。" 女帝将一册奏折重重摔在御案上:"朕让你查岭南军饷贪腐案,谁准你擅自调查户部账目?" 裴砚之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恰到好处的惊愕:"陛下明鉴,臣是发现军饷账目与户部..." "放肆!"女帝拍案而起,玉珠碰撞发出清脆声响,"崔爱卿执掌户部二十载,岂容你一个黄口小儿污蔑!" 朝堂上一片哗然。崔明远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而杜如晦则微微眯起眼睛,目光在女帝与裴砚之之间来回游移。 裴砚之跪伏在地:"臣知罪。" "罚俸半年,闭门思过三日。"女帝冷冷道,"退朝!" 百官跪拜间,女帝瞥见裴砚之起身时,袖中滑落一封密信,被眼疾手快的杜如晦亲信拾起。她唇角几不可察地勾了勾——那正是她昨夜让裴砚之准备的"密旨"抄本。 回到御书房,女帝刚卸下冕旒,就听见屏风后传来一阵轻响。 "出来吧。"她头也不回,"戏演完了,裴卿还躲什么?" 裴砚之从帷幔后走出,脸上已无朝堂上的惶恐,反而带着几分笑意:"陛下发怒的样子,连臣都差点信了。" 女帝转身,发现他手中竟捧着一碟青梅:"这是..." "太学那棵老梅树结的果子。"裴砚之将青梅放在案上,"臣记得陛下...当年还是公主时,最爱偷摘来蘸盐吃。" 女帝怔住,那段被深埋的记忆突然鲜活——十四岁的她翻墙逃课,遇见在梅树下读书的裴家庶子。他帮她望风,她分他青梅... "你还记得。"她拈起一颗青梅,指尖沾上些许盐粒,"就像记得端午的五色缕。" 裴砚之忽然握住她的手腕,拇指擦去她指尖的盐粒:"臣记得关于陛下的每一件事。"他的声音低沉下去,"包括三年前宫变那夜,陛下在火光中许下的承诺。" 女帝呼吸一滞。那夜她浑身是血地抱着重伤的裴砚之,说若他活下来就... "陛下!"殿外突然传来内侍急促的通报,"暗卫统领有要事求见!" 裴砚之瞬间隐入暗处。女帝整理衣袖,沉声道:"宣。" 暗卫统领疾步入内,跪地呈上一封密报:"陛下,西域使团提前入京,今晨与杜相在城西别院密会两个时辰!" 女帝展开密报,眼中寒光乍现。纸上赫然画着杜如晦与西域使者交换礼物的场景,而使者手中捧着的,正是一把与她昨日所见相同的西域陌刀!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继续监视,不要打草惊蛇。"女帝收起密报,"另派一队人马盯住崔明远府邸。" 待暗卫退下,裴砚之从帷幔后转出,脸色凝重:"杜如晦等不及了。" 女帝走到窗前,望着远处太学方向的那株老梅树:"三日后你去洛阳,朕会派禁军统领随行——他是杜如晦的人。" 裴砚之会意:"正好让他'发现'臣的'密旨'。"他忽然从背后环住女帝,在她耳边低语,"但臣今夜冒险入宫,其实是为了这个。" 他变戏法似的从袖中取出一个小酒壶,壶身上刻着"剑南烧春"四字。 女帝失笑:"裴卿这是要朕渎职?" "臣是要陛下..."裴砚之斟满一杯,递到她唇边,"尝尝十年前我们偷喝的那种滋味。" 青梅的酸涩混着酒香在唇齿间蔓延,女帝恍惚又看见那个在梅树下为她挡雨的少年。她忽然抓住裴砚之的手腕,将他拉近:"等此事了结..." 话音未落,窗外突然传来一声鵙鸟刺耳的鸣叫。两人同时变色——这是暗卫示警的信号! 裴砚之瞬间吹灭烛火,将女帝护在身后。月光下,数道黑影正悄然逼近御书房! ##·夜袭惊变 "嗖"的一声,一支弩箭穿透窗纸,深深钉入案几。裴砚之反手抽出女帝案头的鎏金镇尺,击落接踵而至的第二支箭。 "密道!"女帝扯下屏风后的机关,露出一个幽暗的通道,"通向朕的寝宫。" 裴砚之却按住她的手:"太明显了,他们一定在出口设伏。"他从腰间解下空剑鞘,突然朝窗外掷去,引得一阵箭雨追射,"走这边!" 他拉着女帝闪到书架后,推开一扇隐藏的小门——这是先帝时期修建的藏书阁密道,连女帝都不知晓。 "你怎么会..."女帝在黑暗中低声问道。 裴砚之紧握她的手:"三年前宫变后,臣花了半年时间摸清宫中每一条密道。"他的声音带着几分自嘲,"那时臣发誓,绝不会再让陛下陷于险境。" 密道狭窄幽长,两人的呼吸声在黑暗中交织。女帝忽然感到指尖一阵刺痛——是方才被弩箭擦过的伤口在流血。 裴砚之似乎察觉到异样,在转角处停下脚步:"陛下受伤了?" "小伤。"女帝试图抽回手,却被他牢牢握住。 黑暗中,裴砚之将她的手指轻轻含入口中。温热的触感让女帝浑身一颤,血腥味在两人唇齿间蔓延。 "《肘后备急方》说,人涎可止血。"他的声音低哑,呼吸喷在她耳畔,"陛下上次说臣的掌心比汤婆子还暖,却不知..." 密道尽头突然透出一线光亮,打断了这暧昧的时刻。裴砚之瞬间警觉,将女帝护在身后,缓缓推开暗门——竟是御花园的假山石洞! 月光如水,照在两人交握的手上。女帝的指尖仍在渗血,而裴砚之的掌心旧伤不知何时也已裂开,两人的血迹交融,在月光下呈现出诡异的暗红色。 "陛下看,"裴砚之突然轻笑,"连伤口都要长在一处。" 女帝凝视着两人交缠的血迹,忽然想起今晨占星官的话——"血月临空,主大凶之兆"。 远处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和呼喊,火光逐渐逼近御花园。裴砚之迅速脱下外袍裹住女帝:"臣去引开他们,陛下从沉香亭密道回寝宫。" 女帝却抓住他的衣襟:"一起走。" "不行。"裴砚之摇头,"杜如晦的人必须'看见'臣仓皇逃出宫去,计划才能继续。" 火光越来越近,女帝突然扯下腰间龙纹玉佩塞入他手中:"活着回来。"她的声音微微发颤,"这是圣旨。" 裴砚之深深看她一眼,突然俯身在她染血的指尖落下一吻:"臣遵旨。" 下一刻,他纵身跃入假山后的阴影中,故意发出响动引开来人。女帝望着他消失的方向,握紧了手中那截染血的剑穗。 御花园另一端,一只鵙鸟突然发出凄厉的鸣叫,振翅飞向血月笼罩的夜空。喜欢歙砚烹江山请大家收藏:(www.qibaxs10.cc)歙砚烹江山七八小说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