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重生成蛇(1 / 1)

南赡部洲这片山水,云雾像仙人的懒散衣袂,终日缠绕着雄浑苍翠的山峦。 风掠过,林海便翻涌起层层碧浪,草木簌簌低语,俯仰生姿。 一道清溪自崖顶奔流而下,撞碎在嶙峋山石上,溅起珍珠般的水花,日夜不息,最终绕过山脚几缕稀疏的炊烟,蜿蜒没入远方苍茫的丛林深处。 这溪水,无形中划开两个世界。 此岸,层峦叠嶂,在灵秀中偶露峥嵘; 彼岸,阡陌纵横,青黄相间的田地里,一群人在辛勤的劳作。 “沙……” 溪畔茂密的草丛深处,探出一个墨玉雕琢般的三角头颅。 细密的鳞片流转着幽光,银色的环纹如同天工镶嵌的玉带,缠绕周身。 眉间一点殷红的朱砂,透着妖异。 他名玄珏。 盘踞在这冰冷躯壳里的,却是一个来自后世实验室爆炸的灵魂碎片,被命运粗暴地黏合于此。 蛇信轻吐,细细捕捉着风里的每一丝震颤:腐叶的微甜、水汽的清冽、远处村落飘来的烟火油腻……还有,空中那只盘旋鹰隼投下的阴影。 确认那掠食者的轨迹偏移,玄珏才如一道玄银交织的流光,倏然滑下草坡,没入沁骨的溪流。 水波漾开几圈涟漪,旋即平复,他已悄然潜至对岸,匿身于田埂繁茂的野蔓之下,鳞片紧贴着湿凉的泥土,感受着凡俗世界的脉动。 潜行数里,一个更大的村落轮廓浮现。 玄珏熟稔地利用墙根的阴影、柴垛的缝隙,灵巧地避开村犬的狺狺狂吠和家禽的聒噪。 最终,冰凉的身躯蜿蜒钻入一方残破石基的狭窄罅隙。 盘踞下来,下颚紧贴那冰凉粗粝的石面。 瞬间,石基深处传来奇异的震动,如同大地微弱的脉搏,将另一侧的声音清晰地递送过来: “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童声稚嫩,齐声诵读着孔圣的教诲。 其间夹杂着老夫子踱步时布鞋摩擦地面的窸窣、捋动胡须的细微声响,还有那沉醉于字句间的、满足的、几乎听不见的叹息。 石缝中的玄珏,心绪如溪水般百转千回。 一年前,魂穿此界,满腔怨愤不甘,几乎想绝食了断这荒谬的蛇生。 然而,当饥饿将鳞片磨蚀得黯淡无光,蜷缩在腐叶中等死之际,一缕奇异的、熟食的香气——混杂着粟米与某种根茎的烟火气——幽幽飘至。 并非善心,只是村中顽童遗弃的残羹。 求生的本能,终究碾碎了“人”的矜持。 那一口温热的、无血腥的糊状物,成了冰窖里递来的最后一根稻草。 活下去。 以蛇之躯,怀人之念。 这石缝,成了他隐秘的“字斋”。 寒暑三载,以石为巢,听壁作学。 官话方言,渐能意会; 小篆隶书,依稀可辨。 他甚至能用尾尖卷起枯枝,在无人的沙地上,歪歪扭扭地刻下“生”、“存”、“危”等字。 每一个笔画,都是刻在沙地上的恐惧——惧怕那“妖孽”之名,惧怕游方道人袖中可能藏着的符剑寒光。 这蛇躯已近四尺(一米有余),银环灼灼,朱砂愈发鲜艳。 然而,蛇躯愈长,忧惧愈深。 空中有鹰目如电搜寻,林间有野狸身影倏忽,田埂上农夫的锄头也可能瞬间成为催命符。 这片看似平和的田园,于他而言,绝非桃源,实乃步步惊心的樊笼。 欲破樊笼,需寻生路。 玄珏的目光,渐渐投向身后那座巍巍青嶂。 云雾深处,是转机?还是更大的凶险? 白日匿踪,夜深则悄然游弋于山林边缘。 蛇信捕捉着更复杂的气息:腐烂根茎的土腥气、菌类伞盖下散发的微妙毒素、某些浆果酸甜的诱惑……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凝聚的草木精气。 本能驱使,他尝试着吞吐夜露月华,模仿着记忆中关于“修炼”的模糊概念,收效甚微,腹中的饥饿却如影随形。 一日,他循着那缕相对精纯些的草木气,蜿蜒至一处背阴的岩隙。几株薯蓣藤蔓纠缠,叶片肥厚,根茎深埋土中。 玄珏以头撞击岩土,鳞片磨损,土石松动。 正费力间,忽觉周遭气息一凝! “咄!何方小妖,窃我山中药苗?” 声音沉闷,似从地底传来。 岩隙旁,一株虬结老松的根部,土石微隆,显出一个矮墩墩的身影。 非人非兽,泥塑般的躯干顶着颗硕大如斗的头颅,眉眼模糊,唯有一双石珠般的眼,透着审视与不耐。 正是此片山林的微末地只——老石公。 玄珏悚然,昂首戒备,蛇信急吐,嘶嘶作响。 老石公捶了捶泥石腰背,发出沉闷的“咚咚”声,瓮声道: “莫嘶嘶,吵得老夫头疼。 念你初犯,鳞甲未硬,不与你计较。 速速离去! 此间一草一木,皆有灵主,非尔等野妖可妄动!” 语气透着底层小吏的疲惫与不容置疑。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灵主?” 玄珏心中剧震,蛇尾无意识地在沙地上划出二字。 老石公石眼微眯,闪过一丝讶异: “咦?竟识得文字?倒是个异数。 可惜,识文断字也当不得饭吃,更改不了规矩。 这薯蓣乃‘碧萝洞’花面狸精所植,托老夫看顾,月底便要收走炼丹。 你啃了它的根,它便要啃你的骨! 山中规矩,根脚深浅,决定肚皮软硬。” 话语间,市井算计与等级森严的寒意扑面而来。 玄珏如坠冰窟。 这青翠山林,并非想象中的乐土,竟也是个讲“根脚”、论“靠山”的名利场! 山林觅食无门,那点可怜的残羹已无法填饱日益增长的饥肠。 生存的本能再次将玄珏推向溪水对岸的村落。 夜深人静,月隐星稀。 玄珏如一道贴着地面游弋的暗影,滑过冰冷的溪水,潜入村中。 他避开巡夜犬的嗅觉范围,沿着墙根阴影,滑向弥漫着谷物与家禽气息的后院角落或柴房缝隙。 蛇信在冰冷的空气中高频颤动,精准地捕捉着目标:一只在稻草堆边刨食的肥硕老鼠,或是鸡舍角落里一只离群打盹的雏鸭。 冰冷的鳞片碾过潮湿的地面,悄无声息。 捕猎的本能在血液中奔涌,几乎压倒了“人”的意志。 他猛地弹射而出,快如闪电! 冰冷的蛇躯瞬间缠绕上那温热的、挣扎尖叫的小生命(老鼠的吱吱声或雏鸭短促的嘎叫被死死勒住)。 肌肉绞紧,骨骼碎裂的微响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温热的血液和生命的气息涌入喉咙,带来一种原始而强烈的饱足感,也伴随着一丝冰冷的、属于猎食者的满足。 然而,这短暂的饱腹很快被巨大的风险取代——鸡鸭的骚动可能惊起犬吠,老鼠的垂死挣扎也可能碰倒杂物! 玄珏不敢久留,迅速松开猎物(有时只来得及囫囵吞下),冰凉的身体如同受惊的影子,倏然滑入最近的排水沟或柴垛深处,心脏(或类似器官)在冰冷的胸腔里狂跳不止,鳞片上仿佛还残留着猎物温热的触感和血腥气。 每一次这样的“偷猎”,都是在村民的警戒线上跳舞,那点血肉,是用命悬一线的恐惧换来的,也让他与“人”的界限,在生存的逼迫下,变得愈发模糊。 体长七尺(近一米七五),墨玉银环,朱砂如焰。 玄珏盘踞于溪畔一块被流水打磨光滑的巨石上,鳞甲在初升的晨光下流转着幽冷的光泽,已初具威仪。 然而,这成长带来的并非喜悦,而是更深的焦虑与现实的窘迫。 食量剧增,冒险潜入村落“偷猎”的风险和暴露的可能性陡增。 更致命的是,眉间那点愈发妖异的朱砂,成了招灾引祸的鲜明标记。 村中流言渐起。 有妇人夜啼,指称窗外见巨蛇悬空,额生血目; 有农夫清点鸡鸭,发现莫名失踪; 更有老猎户在村边发现了被绞杀吸食过的野鼠残骸,断定是成了气候的蛇妖所为。 恐慌如瘟疫蔓延。“妖蛇”、“祸胎”、“偷鸡贼”之名,不胫而走。 终于,几缕呛人的、混着劣质香烛焦糊味的艾草烟,随风飘至玄珏栖息的溪涧。 他悚然昂首,蛇瞳收缩,见下游村落方向,几个村老簇拥着一名游方道人,正沿溪岸煞有介事地作法。 那道人黄袍破旧,手持一柄磨损的木剑,剑尖挑着几张歪扭的符箓,口中念念有词,对着溪水指指点点。 法力或许微末,架势却十足骇人。 更有几个精壮汉子手持明晃晃的钢叉锄头,目光警惕地扫视着每一处草丛、每一道岩缝,尤其是那些靠近家禽圈舍的阴暗角落。 玄珏的心沉入谷底。 那道士的木剑符箓或许虚有其表,但村民手中紧握的铁器,却是实打实的杀招。 朱砂为记,加上“偷猎”的行径,已让他成了整个村落的公敌。 这方曾经提供残羹与字缝的村落边缘,再非容身之所。 老石公那句“根脚深浅,决定肚皮软硬”的话语,此刻如重锤,狠狠敲击着他的心头。 无根无脚,便是原罪。 而他为了活下去所行之事,更是坐实了“妖孽”之名。 当夜,玄珏盘踞在藏匿“字灵”(那些听壁三年、在沙地上刻画的记忆)的树洞旁。 尾尖最后一次轻柔地拂过树洞粗糙的内壁,仿佛在告别那些艰难获取的知识碎片。 玄珏缓缓滑下巨石,墨玉银环的身躯无声地没入深沉的草丛,向着那危机四伏、却也蕴含着一丝渺茫无限可能的莽莽青嶂深处蜿蜒而去。 身后,是放逐,亦是征途。 仙侠红尘,弱肉强食,他这条无根无脚的异世蛇妖,终要以身为刃,在这规则森严、资源匮乏的天地间,犁出一条属于自己的生路。 得道?长生? 太过遥远。此刻,唯“生存”二字,重于千钧。 那眉间一点朱砂,在暗夜林间,如一滴不肯熄灭的血色孤火,微弱而固执地亮着。喜欢西游,我骊山门下蛇尊请大家收藏:(www.qibaxs10.cc)西游,我骊山门下蛇尊七八小说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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