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事，我就想看看你。”
严悦笑，以前的姜澜从不会这么主动，话也从不会说得这么直白。这样的姜澜，是过去的严悦需要的。
可是人不会永远停在过去。
“要是在南青市，你来找我，我一定好好接待你一番。”严悦说，“我这次专程来找人，所以待会得先走了。”
“找谁？或许我可以帮忙”
“女朋友。帮忙就不用了，我知道她在哪。”严悦笑。
姜澜怔愣不言，良久，才哑声开口：“你有女朋友了？”
严悦忽略心中的异样，点头：“她在附近拍摄。”
“她是……演员吗？”
“嗯。”
“挺好的。”
又聊了些不轻不重的生活琐事，道别后，姜澜目送严悦熟悉而陌生的背影离开，直到消失不见。她身子一抖，扶住椅背，平稳住呼吸，好容易调整好了，眼眶又忍不住湿润，眼前一片厚重的朦胧。
她后悔了，后悔当初听任严家人安排，出国留学。如果自己那时执意留下，是不是也就留下了严悦。
可现在，自己似乎已经彻底失去她了。
严悦发了好几条消息秦青晏也没回，电话过去也没人接。猜想可能正在录制，不便回她。问了叶白拍摄地址后，便叫了辆车过去。
秦青晏回去后，整个人都低落不少。拍摄正常进行，没多久，一辆私家车停在外面，从上面急匆匆走下名男子。
他扫视了一眼没看到想要见的身影，上前跟导演交涉一番，自报了身份。导演意外这位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竟会是秦青晏的父亲，便同意了他的请求。
秦青晏见到秦寻的第一眼，愣了片刻，脑中搜索确认了很久，才确定眼前这人就是从小抛下她的父亲。与当年邋遢不振的模样对比，他现在西装得体，衣冠贵气。
见他生活得很好，她应该感到高兴才对，心中却升起难过。
母亲去世前他对她关爱有加，一家人其乐融融。母亲走后，他也像变了个人，整日酗酒，对她不闻不问。
这几年她从未去找过他，因为她不知道，阔别多年后再见到的父亲，是前者还是后者。
“青晏……”秦寻一下不知道说些什么好，他们父女之间到底是生疏了不少，“我这么突然出现，是不是打扰到你了？”
打扰……这个词似乎将他们的关系拉得更远了。
秦青晏望着他，恍惚许久。
“没有，”看了眼忙碌的工作人员，说，“换个地方说吧。”
俩人走出很远，坐在石阶上，完全看不到拍摄地。
“青晏，你现在做演员，拍戏都还顺利吗？累不累啊？”秦寻不熟练地问道。
“挺好的。”秦青晏说。
“小玉追星，很喜欢你，我听她说拍戏是很累也很辛苦的事，什么大冬天泡冷水，吊着根绳飞来飞去，还要各地连轴转。”秦寻找话道。
秦青晏神情微微一变，接着说：“那是我的工作。比起我以前的生活，拍戏已经算轻松的了。”
总有人说她能吃苦，可谁又愿意自找苦吃，无非是过去熬怕了。一旦有了机会，她只能拼命拽住。
也许秦青晏只是实话实说，秦寻听了，却有了另一层意思，暗叹了口气，作为父亲，他自知自己不合格。
片刻沉默。秦青晏笑望向他，带着明知故问的意思：“小玉是谁？”
秦寻一怔，不敢去看她，半天道：“离开清衣村后，我继续打拼，身无分文只能到处借钱凑钱。你肖阿姨不嫌弃我，一直跟着我陪着我，一起度过了那段最艰难的日子。小玉是我和她的女儿。”
怕她多想，赶忙又说：“她们现在都知道你，也很欢迎你回去，你要是愿意，我们现在就回家，我带你去见见她们，我们一家人也算有个团圆。”
秦青晏轻笑出声，眼眶发酸，她强忍着不被看出来。从小到大，她最擅长这个。
“那是你的团圆，不是我的。”她说。
对她好或是不好，起码还是她的父亲。可现在，他有了新的家庭，她成了多出来的那一个人。
她眨眼，抬头望向远处，天气一如往常好得出奇。真是个好日子啊，患得患失的两个人，都失去了。
她没有跟秦寻回去，给苏烟发了条消息后，关了机。想去海边走走，可才这么一想，脑海里不是清澈的海水、浅黄的沙滩，而是一红一白刺眼的一幕。
叫了辆车去机场，一个多小时便回到了南青市。她遮得严严实实，这是第一次不只是为了怕被人认出，更是想把自己缩在一个狭小空间，牢牢包裹起来。
这样，她才能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