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晚,她少有的做了噩梦。
白若这些天拼了命的接戏拍戏,外人看来,她似是恨不得一天都待在剧组。勤奋的当红演员当然是工作人员们乐于看到的,可是白若已经连续半个多月都是这样了,铁打的身体也受不了这样高强度的工作,她近乎是在折磨自己。
直到某一天,她突然又变得正常了,经纪人和导演也都因此松了一口气。白若知道这些天旁人是怎么看她的,连平时熟络的几个工作人员都不敢找自己搭话了。
而她也确实是在折磨自己,只不过现在想通了,发狠地对自己,是在让自己无心再去想有关黎羡的一切,或是有那么一丝期待让黎羡看看这样的自己。
可是黎羡始终不会看到,她搏不了对方的同情,等不来那个人的半句关心。
何必呢,人生多精彩啊,她还有的是钱,玩的时候多着呢。
想通了,也就不必为难自己了。
开着车,一手掌着方向盘,一手拨出了个电话。那头很快接起。
“国贸中心,今天本姑娘请客,有没有空?行,再见。”戴上太阳镜,任凭凉风吹进车窗,发丝凌乱着,她心情却很是愉快。
苏烟提着大包小包,跟在改性似的白若身后,苦不堪言:“我说大小姐,你自己没有助理吗?还以为你是叫我来买东西的,这些衣服鞋子,哪一样不是买给你自己的?”
白若置若罔闻,在试衣镜面前笔试着又一件裙子,服务员在旁嘴都笑开了花,不住地夸赞。
苏烟叹了口气,抖了抖包,换了个好拎的姿势。她发誓,她再也不会上这个女人的当了,骗子,大骗子。
午饭在附近的餐馆解决,苏烟不顾形象地猛吃一大堆东西,买不了总能吃回本吧。不经意抬头,瞥见白若正撑着下巴直勾勾盯着自己。苏烟一噎,打了个嗝,脊背发凉。
“干嘛?这么诡异会吓死人的。”苏烟说,嘴里塞着一大块鸡腿肉。
白若垂下目光,不做声,往后靠在椅背上。
“苏苏,你说,我为什么还是不开心呢?”白若问。
与刚才不停购买衣服包包的白若比起来,她现在的状态判若两人。
苏烟咽下喉间鸡肉:“很正常啊,我只听说过赚钱让人开心,哪有花钱也开心的。”
“赚钱我也不开心。”白若又说。
“需要声明,赚钱和卖命是不同的两码事啊。”苏烟说,当她不知道似的。
白若靠近桌前,勉强用叉子叉块牛肉,咀嚼着。
吃完午饭后,买的大包小包派人送去指定的地点,白若与苏烟便打算回去了。
走下楼梯,白若不经意抬眼间,愣住了。
苏烟说了半天见身边始终没有回应,转头带气地望向她,正欲开口,发现她神色间的异样,顺着目光看去,是黎羡。
俩人相隔十余米,彼此凝望。有太多的话要问,有太多的话要说,可是不应该,她们谁也没坏了规矩。
看见黎羡的那一瞬,白若涌上心头的不是怨恨,而是委屈。移开目光,看着她身旁的丈夫,郎才女貌,模样登对,谁都会认为他们是一对恩爱和睦的夫妻。
最后望向黎羡的小腹,虽不明显,她却知道那里孕育着一个数月后将诞生的小生命,也注定了她注定的无望。
“出门忘看黄历了,本来没买成东西就不爽,现在更是吃了苍蝇般的恶心。”苏烟随口大声说,也不看他们。
男人也看出了黎羡的不对劲,探寻的目光在二人身上打转,不敢多问。他只须做好自己该做的事即可。
白若垂下目光,轻轻一笑,对身边苏烟说:“我们走吧。”
苏烟绕了个位置,与黎羡他们擦肩而过时,她隔在中间,不曾瞧他们一回正眼。
离门口短短的几十米,每走一步,白若的心就撕扯一番,生疼生疼。经过黎羡时,她差点就忍不住要质问她为什么,为什么突然变了样,为什么和男人结婚,为什么怀孕,为什么为什么!
她面色自如地走过黎羡,如同经过一个再陌生不过的人一样。
黎羡极轻地偏头,没有开口叫住,直到她们远去。她保持着动作,似定住了般。在人来人往的大厅里,她显得尤为突兀,人群不时传来一两道探寻的目光,她毫无察觉。
男人几次欲开口,但都忍住了。被人注视的模样让他浑身不自在。
终于,黎羡朝白若下楼的那个方向,没有缘由地走了上去。
回去的路上,白若一句话没说。苏烟好几次望向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好。
好在这时,电话响起,苏烟如释重负,赶忙接起:“喂,青晏姐。”
“行啊,我当然没问题……好。”苏烟转向白若,“青晏姐邀我们晚上一起聚一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