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有仪摇了摇红酒杯:“正儿八经的学习,去欧洲,再上个学。”
孙有仪自小家庭富裕,又早早转到上海,堆叠着教育资源,并不算是一个在学习上有遗憾的人,但她确实不爱学习,只爱赚钱,宁波生意家庭喜闻乐见孩子这样的性格,便将她早早带入生意场合。
然而年岁渐长,钱赚的越来越多,孙有仪开始厌烦世俗意义的空洞,也因为卓曼的迅速成长而感到人生价值的停滞,她在酒精里寻找短暂的麻木,清醒后又不甘虚幻的堕落。
凤蓉面临家庭控制的相亲,卓曼劝她回来陪陪孙有仪,凤蓉没什么能安慰人的法子,只会拉着人出去玩,还要去那种鸟不拉屎没处买酒的地方玩。
大西北的沙漠、戈壁、湖泊、高山,更有无数历史人文,孙有仪身在其间,恍然发现自己终日忙碌,休假也不过是寻个好酒店躺躺吃吃,小时候她们说”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到头来,她既没有读万卷书,也没有行万里路,却感慨人生无趣,世界无聊,限于视野渺小,思想狭隘。
人到中年,孙有仪在自己前半生追寻的生意与利益里做的很成功,又在微小的进步里感受到逼仄的压抑,如今她打开思路,充分利用已经积累的经济条件,决定去读书,去走路,去看看更广阔的人生与世界,再去评论意义、审判生活。
孙有仪阐述她心境的变化时十分平和且谦虚,卓曼听了,竟有点想要掉眼泪的冲动,她们认识几年,从互相利用,到互相关心,真心换真心,卓曼的生活在向高处走,孙有仪也终于尝试着打破生活,向外探索。
所有人都在自己的困顿里挣扎向前,凤蓉突然叹道:“真好啊,你们都是大人了,我还不知道我要做什么。”
黎越洋一直没有说话,到了这时终于开口:“那就不知道做什么。”
生命或许不是长河,生命是长河汇入的海洋,海洋没有终点,没有永恒的岸边,海洋便是海洋,没有目标便漂泊一段时间,有了想去的地方便目标明确的驶往,想去的地方失去意义便继续远航。
若没有知己,便磨练航海的本领,若有人同行分享,便是荣幸。
卓曼看了眼黎越洋,又回头对风蓉笑道:“苦也一天,乐也一天,慢慢来,过着过着你就知道要做什么了。”
凤蓉想了会儿,狠狠点头:“但有一点很确定,我现在不想结婚。”
“你自己还是个小孩呢,自己都没活明白呢,结什么婚!”孙有仪恨不得去摇醒凤蓉女士,奈何是长辈,最后只能建议些现实的,“先把能转移的资产转移到自己手里。”
-
凤蓉转移资产的建议有没有听进去卓曼不知道,但卓曼隐约知道,徐广华私下里已经在操作转移资产,大概是自觉与卓曼争斗无望,前有卓曼明显强于他的能力,后有黎越洋刚刚雷厉风行地逼购了香港梁氏,徐广华觉得海盛易手只是时间问题,他父亲规规矩矩地不动如山,仗着长辈的身份还能压卓曼一头,他却要为自己的将来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