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安带着宝蓝和文丽回到卧室,她把炕上的被子叠起来,三个人坐在炕上说话。 静安惊讶地看着宝蓝,宝蓝变样了,变美了。变得都有点不认识她了。 原先在班级里的时候,宝蓝蔫吧的,身后的男生欺负她,把课桌用力往前推,把宝蓝挤在两个课桌和一个椅子中间,宝蓝也不敢吭声。 现在,宝蓝不一样了,敢理直气壮地训周九光。 宝蓝望着静安笑:“我的变化是不是太大,你不敢认我了吧?” 静安笑得眯缝了眼睛:“要是走在大街上,你不开口说话,我真不敢认你。你要是开口说话,我还能认出你,你声音没变。” 宝蓝和文丽带来一兜桔子,还带来瓜子花生。炉子上的水烧开了,静安倒了三杯水,三个人一边吃零食,一边聊天。 静安问:“宝蓝,你怎么回来了?你不是说,过年回来吗?” 宝蓝说:“我辞职了,不在酒店当服务员。” 静安吃惊地看着宝蓝:“那么好的工作,你咋不干了,多挣钱呢,我现在在单位,每月工资才100多。” 宝蓝笑了:“我跟经理打架,就不干了。” 静安说:“你这么大的脾气吗?我记得上学的时候,男生欺负你,你也不吱声啊——” 宝蓝说:“不是不想吱声,是不敢吱声,那时候,可害怕跟人打架了。别说打架,就是吵架,都害怕。现在,——” 宝蓝说着,两只手臂向上伸展,伸了个懒腰,说:“现在,谁欺负我,都不好使,一个字,干!” 文丽和静安看着宝蓝,都在笑。她们俩想象不出这个曾经那么胆小怯懦的宝蓝,现在竟然能说出这么狂野粗暴的话。 宝蓝说:“我们那个客房部经理,可不是个物了,成天给我们开会,训斥我们,不许贪小便宜,不许拿客人的东西。有一次,客人的传呼机没了,这个家伙让我们脱衣服检查,你说她是不是个东西?” 静安说:“那也没有别的好办法啊,只能这么检查,要不然,怎么找到东西啊?” 文丽在一旁说:“静安,你这么说就不对了,经理是没有权利要求员工脱衣服检查的,她侵犯了员工的隐私权,可以告她。” 静安吃惊地看着文丽,脸有点发烧,为自己孤陋寡闻羞愧。 宝蓝一眼就看到静安的心思:“静安,你不懂,我也不懂,不过,有懂的,有个刚毕业的大学生,到深圳找工作没找到,就到我们酒店应聘,过渡一下。 “人家直接把经理给顶了,那话说得才遛达呢,她说的跟文丽说的差不多,经理说不过人家,给人家开除了,还不想给人家开工资。 “大学生那么好说话?去找上面的大经理,差点把客房部经理扒拉走!” 静安佩服那个大学生:“那你因为啥事,跟经理打架了?” 宝蓝哈哈地笑起来:“她欺负人呗,一个客人喝得醉醺醺的,说大哥大没了,愣说掉在房间里,那天晚上,他走了之后,我收拾的客房,没看见大哥大。 “可那个喝醉酒的猪头,非说大哥大落在房间里,客房部经理就把我拉到客人住过的那个房间,要检查我!” 静安紧张地问:“你脱了吗?” 宝蓝说:“我要是不脱,她就说是我把客人的大哥大藏起来了。我要是脱了,我心里憋气呀。可不脱还不行—— “我就对经理说,你要脱,我就脱,她就说我是疯子,我俩吵起来,后来撕吧到一起,她打了我一巴掌,我也不让劲儿,把她头发薅下来一撮——” 静安和文丽哈哈大笑,想象不出宝蓝还有这么泼辣彪悍的一面。 笑完,文丽和静安又担心,宝蓝不干服务员,不就没工作吗? 宝蓝剥开一个桔子,手里拿着桔子皮,点着静安和文丽:“深圳遍地黄金,工作有的是,本姑娘要做一个无本的买卖,到游轮上去做服务员,可挣钱了。” 文丽和静安都不懂,瞪大了眼睛,问是什么职业。 宝蓝说:“就是端茶倒水,唱唱歌,跳跳舞,就把钱赚了。” 静安好奇:“唱歌跳舞就能挣钱?这挺难吧?” 宝蓝说:“对文丽有点难,对你来说太简单了,你会唱歌,这嗓子,咔家伙一张开,哎妈呀,这歌声都得把他们镇住!” 静安笑了:“我晕船,怕水——” 宝蓝笑得前仰后合:“我说的游轮,不是在海上,是在陆地上。一家娱乐中心,外形装饰得像一艘巨大的游轮……” 静安和文丽,终于明白宝蓝说的游轮是什么意思了,但两人都不相信,唱唱歌,跳跳舞,给顾客端茶倒水,就能挣钱,还能挣很多的钱。 打死她俩都不相信,世上还有这么好的事。 静安还傻乎乎地问:“什么是大哥大?什么是传呼机?” 宝蓝说:“大哥大是电话,手里拿着的电话,走到哪里都能打电话。” 两人都不信,那不是胡扯吗?电话是带着一根线的,你拿到外面去,这根线要扯多长?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宝蓝却说:“大哥大就是手提电话,没有线——” 两人更不相信。 宝蓝恨铁不成钢地看着静安和文丽:“你们俩,是不是认为我是拐子,专门来骗你俩的?” 静安笑了:“我不是这个意思,就是不相信有这种地方,你看咱们安城,我一天三班倒,一个月就挣一百多元,你说的工作能挣那么多钱,谁信?” 文丽则说:“静安,我觉得宝蓝被人骗了,回来骗咱俩。” 宝蓝把文丽摁在炕上,两只手伸到文丽的腋下,把文丽弄得痒痒,笑个不停。宝蓝说:“你还说不说我是骗子了?” 文丽直哎呦:“我怀孕了,别嘚瑟!” 静安震惊。文丽结婚不久,曾经跟静安见过一次,她亲口对静安说,她没调回市里之前,是不会怀孕的。可现在怎么怀孕了? 宝蓝听到文丽怀孕,也很惊讶,连忙把文丽拽起来。“你不是给我写信,说没调回城之前不怀孕吗?” 文丽给宝蓝写信,也说过这件事。 文丽苦笑着,看着静安和宝蓝,两手一摊,很是无奈。 “人算不如天算,就有一天,我俩没有措施,就怀上了,你说咋办?来都来了,只能留下。” 静安说:“文丽,你租到房子了吗?” 文丽一听静安问这个,愁眉苦脸:“租到了,房子又破又小,还冷,怎么烧炉子都冷,没有你的房子好,没有你的房子暖和,那是厢房,冬天可冷了。” 宝蓝笑话结婚的两个人:“看看你们两个,真没出息,趁着年轻,到外面多挣点钱!你们俩可好,一个不如一个,都结婚,还都怀孕,这下完了,出去挣大钱的机会泡汤了!” 文丽说:“再挣钱,能挣多少钱?一个月挣一千?” 宝蓝直摇头:“你们啥也不懂,过去上学时候学了一句成语,叫井底之蛙,你们俩就是。在游轮上做服务员,一天挣的钱,就可能超过一千。” 静安和文丽根本就不相信宝蓝说的话。宝蓝后来也不劝说两人。 大家又聊了一会儿,宝蓝和文丽告辞走了。 临走,宝蓝递给静安一个红包。“静安,我明天就回深圳,过年也不回来,你生孩子,我也没法回来看你,这点意思,是给孩子的见面礼。” 静安不要。 宝蓝把红包塞到被子底下。“你要是不要,我就生气了,你就是不认我这个姐妹儿。” 静安只好收下。她送两人出去,回来之后,从褥子底下拿出红包,打开一看,愣住了。 那是五张蓝色的钞票。这可是一笔贵重的礼物。 还从来没见过拿500块随礼的人。静安有点相信宝蓝的话了,她可能真的在那艘游轮上,一天挣两个500块。 静安把钱放到客厅的柜子里,又觉得不稳当。因为婆家给做的家具都没有锁头,无法锁上。 静安在娘家有个书柜,她自己安装了一把锁头。但婆家给做的家具,静安也不好买把锁头安上,好像跟九光分心眼似的。 静安就把红包夹到自己的日记本里。有了宝蓝给的五百块,她生孩子,就不用动银行里的存折。她感到一阵舒心和轻松。 静安封好炉子,回到房间睡觉。她晚上要上夜班。跟宝蓝和文丽吃了一肚子桔子瓜子,也不饿了,就一头睡了过去。 恍惚觉得有人进了房间,应该是九光,也没吭声,静安就继续睡。 听见九光进了客厅,静安睡得正香,也没有动。好像还听到九光开抽屉的声音。她想问问九光,开抽屉找什么,但随后九光出去了,她又睡了过去。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等静安醒来,发现外面的天已经黑了,她看看手腕上戴着的电子表,已经晚上七点。 她连忙洗把脸,准备上班。 一想到抽屉里的五百元,心情就非常好。晚上家里没饭,她准备到小铺买两根麻花,带到厂子去。 因为有五百元了,她花钱可以浪费一点。 临上班前,她拉开抽屉,想再看一看这五百块,打算明天下午,抽个时间,把这五百元存上。可是,她打开笔记本,却发现红包是空的,五百块没了——喜欢一个家庭主妇的挣扎和救赎请大家收藏:(www.qibaxs10.cc)一个家庭主妇的挣扎和救赎七八小说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