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鹿一边说着,一边从秦惇腰侧抽出长刀,小心避开锋利刃口,端在指尖细看把玩。
陈凝珠疯了一般死命挣扎,直喊得嗓音嘶哑难听,也无人能听其言、解其意。
“于是率队折返,交涉无果,先礼后兵,终……”
林鹿猝然一刀插进陈凝珠心窝。
刀芒又快又稳,温热血液一瞬喷薄而出,林鹿未及躲闪,半边身子被溅射染上鲜红,整个人顿时犹如浴血魔神一般形容可怖。
陈凝珠甚至还没反应过来,胸口传来尖锐的剧痛,她难以置信地低头看去,似乎还不大能接受这个事实。
大片的血洇透了陈凝珠身上华服,她的生命正在快速流失。
而林鹿话语不停。
“……刀剑无眼,荣阳侯府满门皆死,未有一人生还。”林鹿用力抽刀,更多鲜血飞迸出来,身边几名锦衣卫包括秦惇身上都落了不少的血渍。
不过身为东厂中人,对这种场面倒是见怪不怪,甚至秦惇还因林鹿此举展现出的血性与魄力对其刮目相看。
林鹿这刀既准又狠,将陈凝珠腔子里上一秒还在搏动的心脏捅了个对穿。
没过几息的功夫,陈凝珠死不瞑目,身后锦衣卫适时松手,任其尸身软软瘫倒在座椅之中。
待陈凝珠眼中彻底失去生命光彩,林鹿才缓缓舒出一口气。
秦惇从林鹿手中接过佩刀,利落地抖去刀身残血,斜插回所挎刀鞘,由衷喊了声:“少主。”
这一声“少主”当真情实感,秦惇直至今日才打从心眼里接受了这位年轻的东厂少主。
东厂乃皇权特属,向来威重不容侵犯,雷厉风行、睚眦必报是其处世原则,若林鹿在面对陈凝珠时始终退让不前,坏的是他们东厂的“名声”。
这对锦衣卫来说更是不亚于生涯污点,就算林鹿在东厂二把手的地位是由纪修予亲手擢升,往后也定然是极难服众的。
林鹿没理会身上血污,而是扬声问向身后:“写完了?”
那名锦衣卫应声称是,想将写好的供状拿给林鹿看。
“不必给我过目,”林鹿转身走回主座,抬手掐了掐眉心,随即闭上双目,一副疲倦至极的模样,哑声道:“让她画押……之后的事,你们也都有耳朵,我不想再说第二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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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栖雁阁。
林鹿半夜回来后在房间里一直睡到隔天下午。
他不习惯被人贴身服侍,纪修予便随他喜欢,没给他院中派发太多人手,平日洒扫也都是即做即走,不在林鹿附近过多停留。
此时日头偏西未落,正是一天中最热的时段。
秦惇正百无聊赖地守在林鹿门前,尽职尽责履行护卫任务站岗,眼见无事可做,他的思绪不自觉飘回昨天夜里。
真不愧是督主看中的人,秦惇虽没参与收尾事宜,一直守在林鹿身侧,却在摸清林鹿脾性手段后,无可抑制地对他生出诸多好感来。
比起遇到反抗即刻镇压,林鹿的做法显然在最大程度上满足了秦惇迫切期待凌厉制裁的扭曲心理,无意制造出一种从未有过的爽快之感,令秦惇认定林鹿,决计今后死心塌地地跟随于他。
关键是…长得还这么养眼……
秦惇摸着下巴胡思乱想,心道这小少主越看越顺眼。
“秦惇。”门窗紧闭的屋内传出一声低唤。
“哎哎…哎!我、我在呢少主!”秦惇吓得一个激灵,忙不迭站正身子回应:“您可算是醒了,睡了将近整一日,少主渴了、饿了?还是另有吩咐?”
“现在是什么时辰?”林鹿仍躺在榻上,里间窗户上遮了避光的帘,整间室内都显得昏沉沉的。
“估摸着已是申时二刻,可需要立即传膳?”秦惇关切的声音飘进屋内。
林鹿有些头疼,微蹙着眉揉了揉额角太阳穴,道:“不必,我过会儿出去用膳。”
“啊?去哪儿啊?”秦惇下意识问道,又瞬间反应不该多嘴,急得慌忙找补:“不是不是,属下没有打听少主行程的意思……只是关心您的身子,怕您过度劳累身子吃不消……”
秦惇语速不慢,一连串的字句像蝇子似的嗡嗡不停。
“行了!闭嘴。”林鹿无可奈何斥了一句。
秦惇讪讪阖了双唇,屋内再没传出其他声响。
周遭再次安静下来,林鹿这才缓缓睁开双眸,眼神里暗藏的晦暗又深了几分。
昨日情景历历在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