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我一般用这个把脱完壳的谷物磨成粉,一边磨一边倒水就可以得到糊状,不倒水得到粉末。”洛愿一边指挥近侍怎么倒水,怎么加豆,一边介绍。“下盘中心位置,我插入木轴,上盘中心设浅孔与之套合,确保旋转时不偏移。” 西炎王看见白色浆液从磨盘边缘溢出,汇聚在下盘凹槽,慢慢从口子流出。另一位近侍赶忙用碗接住。“这个还有什么用处?” “它最大的用处就是磨粉,磨浆液。”洛愿停止推动,抱起上磨盘,西炎王看清内部,上下磨石相接的表面都錾有排列整齐的磨齿,中间有瑶儿所说的木轴。 “陛下,快来看这个。”洛愿见西炎王充满兴趣的模样,自己也兴高采烈。 西炎王望着她笑成弯月的眼睛,佯装惊呼,“刚才还怕我闪着腰,这下不怕了?” “你自己说的打仗都不怕。”洛愿指着石碾,“陛下这个叫石碾,也能碾压成粉,不过它能更好脱壳。” 西炎王看着眼前也是石头做的农具,这丫头还挺会想,全是就地取材,一个边缘微微凹起的圆形大石台,上面放着石磙子。 大石台中间竖立着一根打磨好的木轴。石磙子同样錾有排列整齐,一边深一边浅的齿痕,石磙子两边中央打着小孔。 “陛下,请允许我为你展示一下。”洛愿拿起放在地上的碾框,枣木所做。碾框由长短一致的短木架连接一长一短两木架,中间构成呈四边形状 碾框两侧都打了孔洞,套在石磙上面,拿起两根木棍从碾框两侧对应的孔洞穿入石磙子的孔洞,凹凸相合,能自由转动。 碾框的另一端木架中间有一孔,套在石台木轴上,石磙子彻底被固定在石台上。“拿碾棍插到外侧碾框最边缘的孔洞里,咱们一推,就可以啦。”洛愿拿起一根棍子斜插入碾框最外侧那根长木架最边缘的孔子,单手握住碾棍,围着石台推着走。 近侍上前把谷物放在石台上,众人看见圣女轻松推着石磙子,碾压谷物,“陛下,制作方法都一样,咱们可以根据粮食需求,做出更大的石碾,石碾磨出的粉,没有石磨那么精细。” “圣女,我来我来。”近侍看见陛下喜悦的神情,今日是真高兴。平常喜怒不显于色,今日脸上的笑一直没下去过。 “你来吧。石磨与石碾上的齿痕被磨平,就请石匠重新錾出,可以接着用。”洛愿边说边拿起簸箕,收集碾压过的谷物。迎风抛扬,糠皮飘远,实粒坠落。 “我尊敬的陛下,你看看,是不是比杵臼快许多。”西炎王捧起谷物,片刻就脱壳,岂止是快得多,省时省力。 “等我把狐狸他们忽悠了,让他们出钱和人,利用水的力量,还能修水碓来脱壳。” 有一种脱壳砻具设计最精巧,竹木材质柔韧,实现“选择性粉碎”(破壳不碎米),但她确实想不出是怎么做的。 “没白花我的钱,这些全是你想的。”西炎王满意地揉搓手上的米粒。 “我出的想法,你送给玱玹的那批匠人帮我实现想法。” 洛愿看着两鬓霜白、苍老的西炎王揉搓大米高兴的样子,心里酸酸的。 时代的落后,这种脱壳米,其实只是脱去最外面的稻壳,得到的是全米,就是上辈子喊的“糙米”,口感粗糙。并不是她吃过的白白胖胖精白米,这种上辈子几乎没人吃的糙米,这里很多人也吃不起。 “老头,你放心,我不白花你钱,咱是文化人。”洛愿一心酸,胆子忽如其来的大,不留神就拍上西炎王的肩膀,喊出老头。 九凤...........你挺适合和老头玩。 话出口才意识到这位老头不一般,老头正盯着他肩膀上的爪子。洛愿讪讪地望着天,若无其事地收回手,“今晚月色不错,亮堂。” 近侍忐忑不安盯着陛下和圣女,冷汗刷地下来。那位小祖宗虎胆龙威,叫陛下老头。 “喊得不错,我确实老了,不如你们年轻人。”西炎王看着偷瞟他的朝瑶,笑了笑。 海日生残夜,江春入旧年,大荒会在他们的手下,越来越好。假若他的子孙人人都能像她一样,有胆有谋又心怀苍生,他此生再无憾事。 “别感叹了。这是本人呕心沥血的力作,你得空赏鉴。”洛愿拿出绢帛,这是她根据均田制写下关于土地的改革,此时的土地没有建立完善的机制,实行土地公有。土地为国家所有,而且就连生产工具也是内部共有。 西炎与皓翎推行起来的阻力并不大,反倒是中原氏族众多,圈地私有,不过等到实控,他们也得融入。 “种植就得要地,咱们也不能白给,得收钱还得让百姓吃得起饭,氏族的权利不能在王权之上,他们服务的不是王族而是天下。” 建立起户籍制配合土地分配。九户为一井,设井首;三井为一邑,立邑长;五邑为一方,封方伯。 族长与方伯负责三载校籍与赋役征收。丁男成年后授猎田30亩,授桑麻田5亩,女子成年授桑麻田10亩。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猎田终身使用,身故后由方伯收回重分。桑麻田世袭,需种植指定作物。如遇绝户,人口不可查,全部由方伯收回重分。 土地之间禁止买卖,只可租,防止氏族权势兼并。 赋役征收,每丁每年要向国家交纳粟二石,称做租;交纳绢二丈、绵三两或布二丈五尺、麻三斤,称做调;服徭役二十天,是为正役。 朝堂若不需要其服役,则每丁可按每天交纳绢三尺或布三尺七寸五分的标准,交足二十天的数额以代役,这称做庸。 若出现水旱、大疫等严重自然灾害,农作物损失十分之四以上免租,损失十分之六以上免调,损失十分之七以上,赋役全免。 私易田土者,没为"战隶",连续三载荒田,收其麻桑田,虚报丁口,罚奴役三载。 西炎王的手指在绢帛上摩挲出细微的沙响,月光将他眼角的纹路映得忽明忽暗。“瑶儿,这些如何想出来?” “吃苦吃出来的,国富民强,我才能挣钱,不然天天找你们伸手,我也过得太没骨气。”古人的智慧,她能想的出来个屁。既然回不去,好好过吧,修不出神念也能混个锦衣玉食。 “你这丫头!心里有山河,嘴上非得讨打。”西炎王笑着拍了她一下,左手食指无意识地在"战隶"二字上画圈,喉结极轻地滚动了一下,像咽下一句叹息。 朝瑶要是身体无恙,只要是他的血脉,他不在乎是谁。 他亲征中原时,那些被氏族私兵把持的沃野饿殍遍野。而今这绢帛上的"五邑为一方",分明是要用井田的经纬织就新的王权网。 好个阳谋...他几乎要冷笑出声。这丫头把桑麻田和战隶制捆在一起,明着给氏族甜头,暗里却将兵源、赋税、民心都系于王庭。 那些老狐狸若反对,便是自绝于“自耕自给”"免赋恤民"的大义。若顺从,世代积累的私兵粮草就会在"三载校籍"中消弭于无形。 当目光扫过"虚报丁口罚奴役"时,他突然想起初见朝瑶时的场景,此刻绢帛上的杀伐之气与记忆中的心海翻滚重叠,让他不得不借着整理袖口掩饰指尖的颤抖。 "瑶儿..."他将绢帛揣入怀中,揣起只有自己知道的欣慰,"你这哪是种桑麻...分明在种江山。" “其实我不太懂啦,我上面写的亩数与调用的物品,还需陛下与朝臣推敲,官员的设定,氏族的打压,都是牵一发而动全身。我这只是想法,具体还需咱们尊敬的陛下来掌控全局。”洛愿嬉皮笑脸扶住西炎王,准备回朝云殿。 “你与玱玹交好,为什么不给他?”西炎王忽然问出一个犀利的问题。 洛愿镇定自若地看着这位历史上着名的帝王,“我无心,他却多心,他猜忌起我,我才是触霉头。逼急,我真敢拿剑刺他,刺完就跑。” “哈哈哈哈,你刺他,他也不敢怎么样你。”西炎王在她的搀扶下,一步一步慢慢走回去。“这次展现这么多本事,想要点什么?”每次来不讨点好处,闹半天。 洛愿见西炎王上道,坏坏一笑,“蓐收带我去打仗,你没事也教教我呗。我不能在外丢人,皓翎王教的他肯定都会。” “就这个?”西炎王本以为她会要点别的东西,没想到只是想要自己教她。 “就这个,技多不压身。”要是得他教导,她天天吹牛。 “定个日子,我教你,学得不错,你可以化名去军中历练。” 他不会打算把自己弄去当兵吧!天天操练拿着武器喊“杀啊!冲啊!” 她不干!洛愿眨了眨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西炎王,“咱能大方点吗?我去历练,当甲乙丙丁?不去,嗓子吼废了。” 西炎王也想把她门牙打掉,“泽州,大将军离怨亲自带你如何?” “离怨,这个名字太不吉利了。”洛愿话说完,真的挨了一巴掌。连忙捂着头,急忙应下,“去去去,你别让他天天让我操练,苦兮兮当苦力就行。” 洛愿定好每隔三天就来找西炎王学习,按照一个星期七天,她总得过个双休吧。皓翎王、鬼老头、西炎王、还得会见她的“生意伙伴”以及她的“底牌们”。 第一次授课,西炎王对朝瑶关于兵法的领悟力与造诣十分吃惊,少昊倾囊相授,虽无实战经验,却能在灵力幻化的沙场,根据局势分析,作出果断的判断。重点是对自己狠,对敌人更狠,正合以奇胜演绎到极致,每步都踏在战法的盲区。 她把弱点当作诱饵:撤防是为诱敌深入,自断粮道实为请君入瓮。当西炎王派斥候探路,她却在大军前进烧毁所有桥梁,逼得大军踏入结冰的赤水河。故意暴露粮仓空虚引诱他深入,却在隘口暗埋三重埋伏,兵无常势,水无常形,能因敌变化而取胜。 西炎王佯装屠城施压,她却在城头架起百面铜镜,将落日强光反射向攻城军,刺眼光芒里,映出的竟是自家妻儿流泪的脸,运用人性的弱点瓦解军心,懂善战者攻心为上。 困城之战,她将所有俘虏毒杀,抛投尸身诱城中断粮多日的士兵,竞相抢食,触之即亡。 西炎王凝视着沙盘上渐渐消散的灵力残影,指节无意识地叩击着案几边缘。 眼前这丫头从未上过战场,百岁年纪,却已将虚实之道玩得炉火纯青。 "离怨带她……或许还不够。"突然很想看看,这丫头若真上了战场,会不会比在沙盘上更令人惊艳。 西炎王的目光看向地图中的几处,他与少昊共同教出的人,到时会站在谁的一方?亦或者,选择............喜欢已相思,怕相思请大家收藏:(www.qibaxs10.cc)已相思,怕相思七八小说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