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他小心地隐藏起自己的实力不让对方察觉,到不甘寂寞地在“必要时”稍微“欺负”一下对方。例如:剑术和战魔对练或是任务陷入困境的时候,尤其是后一样,让他更有机会发挥实力,还能借机亲近对方,各种意义上。他很喜欢这样。
科特拉维喜欢以某种自居的骑士姿态去拯救塞尔。结果无一例外,塞尔对他的救援总是报以愤怒和拒绝,他会说:滚开。科特拉维享受这样的拒绝。像面对一朵挣扎在暴雨里的脆弱花朵,即便被拒绝,也会去保护它。
所以面对塞尔口中的“滚开”,科特拉维总是回答:好的。然后继续“擅自”留在塞尔身边他,顺便达成对方的一切期望。哪怕只有一点暗示。乐此不疲。
在科特拉维的世界里,永远有一部分属于他和塞尔。并且只属于他们。
那是一个全靠他想象构建起来的世界,只有全部碍事的第三者消失的情况下,才会变成现实。这个时候的科特拉维会抛下自己那些固有的优雅与微笑,甚至是轻浮的部分,稍微展露出的一些属于自己本性的恶劣部分:任性的从不提前打招呼就登门拜访,雨天当然是最好的时候,尤其是暴雨季;支使塞尔把花插进花瓶,自己却带着水渍和泥土弄脏对方的地板,故意惹前者生气;最好能让塞尔去开酒瓶,逼对方喝他带去的酒,越廉价越好。
就像是为了证明他们之间就是这种脆弱而得不值一提的关系。
廉价得随处可见,却没有任何实际意义。
“老朋友”逐渐成为他们之间充满嘲讽意味的称呼。也有可能只是科特拉维单方面如此认为,塞尔则是觉得他有用就会把他留在自己身边,称呼是什么并不重要。
科特拉维很早就认定自己已经变得非常完美,值得任何同胞迷恋,他也因此不屑于关注他们,几乎是用过就丢。内心始终执着地欣赏从未改变过态度的塞尔,更喜欢在对方面前尽情地展露自己所有的讨喜方面。
反过来说,他面对塞尔的态度,就像是后者总是披着那张属于城主的公允、严谨又冷静的表象一样,却又微妙的不一样。因为塞尔从不撕下那层伪装,还喜欢什么都擅自决定,摆出为他好的态度,其实只是对塞尔自己有益而已。
科特拉维因而习惯隐藏真正的自己,并逐渐视作一种乐趣,享受着任谁都看不透自己的那种感觉。
他轻浮吗?他自恋吗?或许都是,也可能完全与之无关。只是另外一层伪装而已。为了保护心底幼小的自己,让那个即便伤痕累累地跌倒在地、即便总是处于弱者地位的自己——就像任何一位小纯血曾经历过的成长那样,只是他根本没有家族的庇护,并且总是不计后果的去反抗一切。
塞尔经历过这样的阶段吗?显然没有。因为他善于利用任何事与同族,只要有利于他自身即可。
西乌斯伟大的现任城主公允、严谨又冷静?是率领族群的象征?历任最值得尊敬的城主?这些在科特拉维看来全都是假象。他能看到的塞尔灵魂里暗藏的卑劣部分,所以他的谎言才不会对科特拉维奏效。
只是,察觉到这些的他是如何做的?他只是想方设法留在距离塞尔最近的位置,私下里享受着违抗对方意愿的感觉,表面上甚至帮对方维持那些表象,并陶醉于周遭的蠢货看不透塞尔、唯独只有自己是特别的感觉。
这个游戏他玩了六十年,都没有觉得腻。
那塞尔是如何看待他的?觉得他有利用价值才放纵他的行径?稀薄的情感?肯定都不是。
科特拉维知道这些问题的答案,只是从刚才起就变得不在乎了。
就像失去魔力因子这个既定事实。
因为只有弱者才会纠结于已经发生的过去,而不会动手去利用它或者改变它。
他和塞尔的确已经过于了解彼此,从而完全没有隐瞒的必要。
就像他刚才跟塞尔说的那样:他没兴趣。
科特拉维抬脚迈进那片杂草丛生的花园,践踏过那些本已匍匐在地的悲惨花朵。
毫不留情。
……
“他说:我为公理而战;他说:我为荣誉而战。”
西乌斯城主夫人缇斯捧着一本古精灵语撰写的诗歌集,立在中央城堡一楼大厅一角,缓慢地轻声念诵。
“无私让他孤独;私欲让他卑怯……”
精灵语对谁来说都太难了,即便是出身自三大家族之一“齐图家族”的她也没能熟练掌握。
中央城堡外依旧暴雨倾盆,大厅中奔忙着依塞尔命令集合的光系以及为隐城主命令集合的暗系。